终于在城的一隅,他们寻到了一处颇为合意的院子。院子不大,却显得十分清幽。院子的大门虽有些斑驳,却透着一股古朴的气息。走进院子,映入眼帘的是一方小小的庭院,种着几株不知名的花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正房和厢房错落有致地分布着,看上去整洁温馨。四人相视一眼,都觉得此处甚为合适,便一同租下了这个院子。
待安置妥当后,他们来到庭院中的石桌旁坐下。石桌有些年头了,上面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崔岩轻轻拂去石桌上的灰尘,率先开口道:“如今我们且有了落脚之地,当务之急是商议一下接下来该去往何处。”
孟晗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魔修在多地都有活动,我们得慎重考虑,选择一个既能有效猎杀魔修,又能保证自身安全的地方。”
曹端手托衣袖,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缓缓说道:“没错,我们不能盲目行动,得结合之前了解到的信息,制定一个周全的计划。”
曹华也点头附和:“对呀,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毫无准备了。”
于是,四人便围绕着魔修可能出现的地点,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另一边,在青云宗驻点内,吴翔带着清雪和她的师兄,快步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小院。这小院被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环绕,竹叶在风中沙沙作响,平日里这里是个宁静祥和的所在,可此刻,吴翔的脸色却阴沉得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他停下脚步,猛地转身,严厉地呵斥二人:“为师教导你们可不是一朝一夕了!你们今日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会如此不知轻重,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般肆意破坏规矩的事?!”吴翔的声音犹如洪钟,在小院中回荡,震得周围的空气都微微颤抖,让清雪和她的师兄不禁心头一凛。
清雪眼中满是凄凉与悲恸,她直直地盯着吴翔,眼神空洞绝望,声音颤抖得好似秋风中的残叶:“师父,幼麟死了!”杜鹃泣血的声音从她灵魂深处挤出来,每一个字都饱含着无尽的痛苦与哀伤,一把无形但却锐利的匕首直直地刺进了吴翔的心里。
吴翔的脸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强忍着内心如潮水般翻涌的悲痛与愤怒,咬着牙说道:“你们都是为师看着长大的!你以为只有你心痛吗?为师的心难道就不痛吗?照你这么说,我们现在就不顾一切地去荆州找那群狗崽子拼命,你觉得这样做就对了吗?”吴翔的目光凄凉,紧紧地盯着清雪,试图用这丝毫凌厉没有的眼神唤醒她被仇恨蒙蔽的理智。
清雪一脸执拗,毫不畏惧地迎着吴翔的目光,嘴唇紧紧抿着,就这么梗着脖子,眼神中透着一股决绝到底的狠劲,她此刻所坚持的是对她来说这世间唯一重要的事,谁也无法动摇她的决心。
看到清雪如此顽固的模样,吴翔无奈地冷哼一声,将目光转向清雪的大师兄,语气中满是责备与痛心:“子衿!为师早年收的徒弟,如今要么已经修炼到了金丹期,在宗门中肩负重任;要么已然坐化,回归天地,化为一抔黄土。在如今的筑基期弟子当中,就属你的资历最老。自古以来便有长兄如父的说法!为师一生未娶,将你们视如己出,从小抚养你们长大。你好好想想,你就是这样对待你妹妹的吗?她一时冲动,你就一言不合,准备动手教训她?你扪心自问,你这个当哥哥的,称职吗?”
子衿心中叫苦不迭,满心都是委屈。他明明是在阻拦清雪冲动行事,却被师父误解为要动手打妹妹。可他又能怎样呢?作为大师兄,在师父如此盛怒的情况下,他怎敢出言顶撞?更何况,自家小师妹亲眼目睹爱人惨死,遭受如此沉重的打击,他又怎能在这个时候责备她呢?再者,师父说得没错,长兄如父,清雪和幼麟就是他的亲弟妹,他又何尝不悲痛万分呢?想到这些,子衿无奈地深深低下头,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带着几分苦涩应声道:“师父教训的是,是我这个做兄长的没有把事情处理妥当,没有照顾好清雪。清雪,对不起,是师兄的错!”说着,子衿向清雪躬身行了一礼。
梗着脖子的清雪看到这样的场景,心中积压已久的悲痛和委屈如决堤的洪水般再也抑制不住。她嘴唇猛地张开,便放声大哭起来。哭声撕心裂肺,要将她心中所有的痛苦都宣泄出来。清雪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滚落下,不是滴在身上,也不是滴在地上,而是带着滚烫的温度,直直地滴在了她师父的心里,也滴在了她大师兄的心里。每一滴眼泪,都像是在诉说着她的痛苦与不甘。
原本还恼火万分,气得浑身发抖的吴翔,看到清雪哭得如此悲恸欲绝,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一般,眼神瞬间变得无比悲伤柔软,严厉的神情瞬间被深深的心疼所取代。子衿原本因为被师父误解有些委屈的眼神,此刻作为大师兄,看到师妹如此痛苦,也不由自主地柔和下来,眼神中满是对师妹的心疼与愧疚。
吴翔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叹息声中饱含着无尽的无奈与悲伤。他轻轻走到清雪身边,语气变得无比温和:“好了,清雪,别哭了,你呀,从小就这样,最爱哭鼻子。你不就是想去猎杀魔修,为幼麟报仇吗?这样吧,让你的大师兄陪着你一起去。幼麟也是为师看着长大的,他就和为师的亲生儿子一般,为师又何尝不想多杀些魔崽子,来祭奠他的在天之灵呢?但是为师一旦出手,以为师金丹期的修为,必然会引来金丹期的魔修,到时候局面将会更加复杂和危险,为师不能陪你们一同前去。不过,为师手里面有些东西,或许能在关键时刻帮到你们。”
说着,吴翔缓缓地平平伸出右手,只见光芒闪烁间,他手中便出现了厚厚的一摞符箓。这一摞符箓,粗粗看去,大约有二十张左右。平日里常见的符箓,无论是用珍贵的兽皮制作,还是用灵植精心制纸制作而成,每一张都薄如蝉翼。可此刻吴翔手中的符箓却截然不同,每一张都极其厚实,大约是寻常符箓的三五倍之厚。这些符箓的边缘勾勒着金色的纹路,在阳光下闪烁着神秘的光芒,每一张都蕴含着无尽的力量。
“师……师……师父……”清雪一边抽噎着,肩膀不停地颤抖,一边带着疑惑,结结巴巴地问吴翔,“这……这……这是什么符箓呀?”她的声音因为哭泣变得有些沙哑,眼神中满是对复仇的期待,泪光闪烁的眼睛紧紧盯着符箓,不断地在黑暗中寻找着一丝希望。
子衿同样十分好奇,他微微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这摞符箓。因为这一把符箓上面散发出的气息极其微弱,若不是他聚精会神地感应,几乎难以察觉。他深知,既然师父郑重其事地让他们带上这些符箓,想必它们必然有着非凡的特殊功能。
吴翔轻轻摇了摇头,缓缓说道:“刚才宗门内有人前来演示这种符箓,正准备详细讲解之时,为师便感应到你们在这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实在等不得人家讲完,便心急火燎地赶来了。不过仅仅只是看了短暂的演示,为师便已了解到了不少关键信息。此符箓乃是刘宏宗师最新的杰作,无论是什么人都能够激发它的力量,哪怕是毫无修为的凡人,只要按照特定的方法,也能让这符箓发挥作用。送来的所有符箓都是同一种,都是火球术。但你们可不要小瞧了这个火球术,它所产生的火球威力可不容小觑,差不多能达到金丹期修士全力一击的威力了。”
“什么?!”不容惊讶至极的声音几乎同时从清雪和子衿的口中发出,二人满脸惊愕,眼睛瞪得铜铃一般,像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般难以置信的事情。清雪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悲痛的神情此刻也无法掩盖她眼中深深的惊愕之色,泪水在惊愕的眼神中闪烁,显得格外复杂。
子衿满脸诧异,忍不住说道:“这符箓的造价一定极为昂贵吧?如此强大的威力,所需的材料和制作工艺想必都极其罕见、复杂。”他深知,能够拥有金丹期威力的符箓,必定不是寻常之物,造价想必高得惊人,恐怕需要耗费大量珍贵的灵材和高超的制作技艺。
吴翔再次摇了摇头,说道:“造价贵不贵,为师并不知晓。这第一批送来的仅仅只是试验品,可即便如此,数量都有二百枚之多。青柳城并非唯一获得这批符箓的城市,但凡防守任务比较重的城市,都收到了。由此可见,刘宏宗师的手笔之大,远超我们的想象。”
子衿惊叹道:“这刘宏宗师究竟是何等人物?好像只在二十年前听闻过一下刘宏宗师的名头,没想到刘宏宗师竟有如此超凡伟力!能制作出这般威力巨大、适用范围如此广泛的符箓,实在是令人惊叹不已。”他的眼中满是钦佩与好奇,对于这位神秘的刘宏宗师充满了向往,心中不禁猜测着这位宗师究竟有着怎样传奇的经历和惊世骇俗的技艺。
吴翔神色严肃地说道:“刘宏宗师的手段岂是你们能够揣测的!子衿你一定要牢牢记住,在接下来的行动中,一定要保护好你的小师妹。清雪你也要时刻牢记,万万不可冲动莽撞。这些符箓你们务必拿好,如遇不可抵抗之敌,千万不要舍不得使用,尽管打出漫天符箓,然后你们转头急速逃遁便是!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吴翔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扫视,眼神中满是关切与叮嘱,生怕他们在接下来的行动中有任何闪失。
此时清雪的泪水已然止住,取而代之的是眼神中如猎鹰般锐利的光芒,这光芒中燃烧着即将复仇成功的炽热渴望,只想要将荆州的魔修们焚烧殆尽,以告慰她爱人的在天之灵。清雪心急如焚,满脑子都是尽快带着这些威力强大的符箓奔赴荆州,在充斥着魔修罪恶的土地上,展开一场血雨腥风的杀伐,让魔修们为他们残忍杀害自己爱人的恶行付出沉重的代价。
子衿毕竟比清雪年长不少,人生阅历更为丰富,对诸多事情的理解也更加深刻入微。他微微蹙起眉头,眼中满是忧虑之色,轻声问道:“师父,金丹期神通的威力着实惊人,一旦激发,强大的力量足以毁天灭地。倘若我们在靠近敌人的情况下激发符箓,恐怖的爆炸冲击力极有可能连我们自己都会被波及炸伤。但若是让修为低微的修士或者毫无修为的凡人去激发符箓,虽能避免我们自身陷入危险,可这岂不是等同于白白送他们性命吗?如此行径,会不会有违天理,有伤天和呢?”子衿的语气中充满了担忧,他深知金丹期力量的可怕,也实在不忍心看到无辜之人因他们的决策而命丧黄泉。
吴翔听到子衿的疑问,不禁轻轻嗤笑一声,眼神中既有对子衿想法的无奈,又带着些许责备,说道:“谁告诉你要靠近敌人激发符箓了呢?”
清雪一脸困惑,急忙抢着说道:“若是离得远了激发符箓,敌人一旦察觉到符箓飞来,必然会想尽办法逃窜,我们辛辛苦苦得来的珍贵符箓岂不是就白白浪费了?”清雪实在难以理解,若不靠近敌人激发,又如何确保符箓能准确命中目标,发挥出应有的威力。
吴翔温和地将目光投向清雪,耐心地解释道:“此符在这方面有着独特的神奇之处。一旦激发,它的飞行速度堪称极致之快。当时演示的时候,为师全神贯注地观察,发现即便是普通的金丹修士,若不施展会自损修为的极端逃遁手段,根本无法逃脱这符箓的迅猛追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