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提示：
在20世纪80年代的中国，塔吊，挖机师傅在国企或是全民所有制企业单位，属于特殊工种。
根据当时《国务院关于工人退休退职暂行办法》，年满55周岁便可退休，内容来自网络查询，如有出入，请谅解。
正文：
车队在沈嘉楠，顾钰二人的示意下，长按喇叭。
滴！滴！！滴滴！！！滴————
尖锐的汽车鸣笛声，瞬间响彻整个芦苇荡附近，正在巡视工程进度的宋擎等人纷纷面露惊喜，寻声冲出工地。
就见车队停在了芦苇荡对面山脚平地处的生活区域，熟悉无比的人，都纷纷下了车，大伙儿高兴不已，连忙迎了上去。
“几位先生！各位好啊！”
“沈先生，顾先生……”
沈嘉楠一行闻声抬头，见宋擎他们已越过国道，快跑过来，纷纷笑着打起了招呼。
“好久不见！”
“各位兄弟还好吗？”
“哥哥\/叔叔们好……”
“都好，都好！”
宋擎等人激动扬声，迅速围到大家面前，高兴得彼此拥抱，诉说思念。
赵小飞，程光，元宝，小石头虽然兴奋，但对这样的场面已经习以为常。
反观顾家兄妹，柳彦林，还有钱东，丛子豪这些个人，觉得无比新奇，又特别快乐。
一个个瞪圆了眼，瞳仁亮晶晶的，仿佛觉得眼前的场景很有意思，正在旁小声议论着。
“哇⊙?⊙！一会儿我们要住工地吗？”
“应该是，我觉得好好玩。”
“我也觉得，我长那么大，还没跟着一群工人住过呢。”
“肯定很有意思，我刚刚听到机器操作的声音了，好想进去看看。”
“我也想去……”
几人议论纷纷，天真好奇的话语，让沈嘉楠等人听在耳里，不自觉摇头勾笑，却也没说什么。
只是在与宋擎简单交流几句后，就在对方的安排下，住进了临时搭建的宿舍楼。
到了晚饭的点儿，沈嘉楠还特地带着大家体验了一把工地大锅饭。
孩子们吃得很香，都说工地的饭菜好吃，引得工人中的年长者哈哈大笑，随即开口逗他们。
“那你们就留在这儿和大家天天吃大锅饭，反正我们伙食好，顿顿有肉有菜，保准十天半月之后，把他们都吃得白白胖胖。”
“对啊，对啊！刚才听你们这些孩子不是说，想看挖机塔吊吗？等会儿伯带你们去看好不好。”
“挖机伯伯\/爷爷！你说的是真的吗？”
孩子们听挖机师傅那么说，顿时激动地端着饭碗蹲到他面前，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可以吗？可以吗？”
“当然可以。”
挖机师傅汪国庆慈爱点头，伸手呼噜了把最小的沈嘉琪的脑袋，半认真，半开玩笑道。
“爷爷再干两年就要退休了，到现在还没收到个如意的徒弟，你们这些小家伙要是愿意，我可以教教你们……”
说到此处，汪国庆难免有些惋惜，他今年已经56了，早到了退休年龄，但因企业需要，又办了延迟。
虽然，他打心眼儿里想早点儿退休，回家含饴弄孙，但一想到自己干了那么久，都没培养出个像样的徒弟接班，这心里就觉遗憾。
不过，话说回来，这些年也不是没有人跟着他学过，无奈他们不是笨得跟木头一样，就是吃不了这份苦，后面都不了了之。
同事们都说，是他太过严苛，“凶名”在外，大家都怕被他骂哭，所以才学不好。
但汪国庆却认为这是那些人的借口，同时，也觉得他们学习态度不端，不负责任。
要知道，这在工地干活儿，听着好像挺简单，就是操作一下挖机，但他们不知，这里面的门道可多着呢。
一个弄不好，机器坏了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最多是损失经济，但若是因为学艺不精，工作态度敷衍而弄出人命，到时候看他们怎么收场。
所以，到后头他直接和领导说了，要让他带人，可以，得分那种有学习态度，能吃苦耐劳，且悟性高的人来，否则他教不了一点儿。
结果，他这话一出，哪怕领导说破了天，说他是唯一一个进入建筑队前，自费出过国，且在外面系统学习过相关专业知识的挖机师傅。
跟着他，不仅能学好挖机操作，还能跟着学习专业维修技术，也没人愿意跟着那么严苛的师傅学习。
因而他临到退休，都没真正教出过一个好徒弟，当然，这只是他自己认为，因为当初跟着他的不少半桶水，即使被他贬的一文不值，但在外已经强过许多同行。
而大部分跟过他的人，在正式进入建筑队开始独当一面时，才明白自己当初有多不珍惜那样的学习机会。
可如今，他们也不好意再回来求汪国庆，一是拉不下脸，要面子。
而是想着就算求了，以他那倔驴一样的脾气也不会搭理他们，所以，到最后大家关系就一直僵着。
当然，有工作上的问题，汪国庆也会应领导要求，出面帮着解决，除此之外，一个多的眼神都不会给他们。
在他看来，吃回头草的马不是好马，他们只是没了更多的选择，所以，他不屑再教。
“哎……”
赵国庆轻叹一声，抬眸看向围坐眼前的年轻人们，笑着又说，“当然，小伙儿们愿意，我也可以教，只要你们吃得了苦。”
“真哒！？”
这下别说是几个小的，就是沈嘉楠和顾钰都变得认真起来，倒不是说他俩想学，而是两人想等对方退休了，把人聘到黄羊寨的技校里进行实操教学。
想到这些，两人也没耽搁，当即就将想法告诉了对方，汪国庆一瞬惊讶，继而问道。
“这……两位先生如此相信我，就不怕我把学生吓走了？两位可能不知，我曾经骂跑了不少跟着我学技术的人。”
他没说自己业务水平不行，而是直接说了自己担心的问题，这让沈顾两人更加确信对方是有些本事傍身的。
不过，他们也没莽撞回话，而是将看向一旁的宋擎等人，见他们点头，顾钰才笑着摆手。
“能随随便便吓走的学生，我们也不屑收。”
随即又说，“再者，学生的考核和上班了的人可不同。
他们若是完不成相关课业，补考事小，毕不了业那才丢人。”
“确实。”
沈嘉楠正色接过话头，“我希望师傅您能考虑一下，现在国家大力发展建设，但是相关人才凤毛麟角。
若您能在退休之后，到技校去授课，也算是弥补您多年职业生涯，未寻得一称心徒弟的愿望。
毕竟细筛慢选寻才难，但大浪淘沙，怎么也能网到几个好苗子是吧！
再者，咱说句现实的，以您这样的技术资质，若是能给咱学校培养出一批人才。
不说名声大噪，还能打脸以前那些不知好歹，和在背后蛐蛐您不会教人的人，多爽！？
再来就是，您把学生教好，出师，给学校挣面儿了，这高薪补贴，肯定是少不了的。
并且，您待的年限越长，福利待遇越好，怎么样？退休后要不要去试试？”
话音落下，沈嘉楠笑看着沉默不语的汪国庆，耐心等待他的回答。
其他人同样也在等待对方的决定，一个个像是怕打扰到他思考，吃饭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哪怕是最小的几个孩子，都特别懂事地放轻了呼吸。
一时间，除了风声和机器持续发出的响动在工地上空回响，现场变得安静不少。
良久，汪国庆终于点头，并在众人的欢呼声中问沈嘉楠，“我后年的六月就会退休，你们那儿到后年能成吗？”
“能，怎么不能！”
沈嘉楠笑着回话，“那边儿部分设施和主体都建好了，快的话明年上半年就能投入使用，到时候，我亲自联系您。”
想想，他又道，“您到时候，要是有住宿要求，或者想带着家人过去都行，我们可能帮着安排。
哪怕是上学的问题，除了高中，大学，我们都可以帮您安排妥当。
前提条件是，你得先和我们提前签订劳动合同，当然，为了保证我们彼此双方的权益，我会把您报道的时候推迟两个月。
并且会加上一些不可抗拒，相对有利于您的条款上去，好让您有足够充裕的时间确保我们的合作能够顺利进行。
不过，若您故意或是自身过失导致违约，就得赔付我们巨额的违约金，且我们会以最大的程度追究您的违约责任。”
“这是一定的。”
汪国庆点头赞同，“我在工程队干了那么多年，自然清楚违约的后果。”
他语气微顿，继而笑道，“不管怎么样，沈先生，顾先生看得起我，是我的荣幸。
你们想让我提前签合同，那我就签，希望，在不久的将来，我们能够合作愉快！”
说着，他郑重向沈嘉楠和顾钰伸出右手，脸上扬起期待的笑容。
沈顾二人彼此对视一眼，也纷纷点头，随后，沈嘉楠率先与之握手。
“合作愉快！”
继而退开，顾钰随即上前，与他两手相握，“合作愉快！”
旁的宋擎等人便纷纷扬声道贺，“恭喜两位先生觅得人才，恭喜汪师傅又找到了好去处，可以继续发挥余热。”
孩子们也跟着嚷嚷起哄，“恭喜爸爸！恭喜挖机爷爷！”
“恭喜汪伯伯，恭喜两位哥哥……”
一时间，现场热闹非凡，大家开心不已，沈嘉楠便提议大家举“碗”庆祝，“来，大多多吃两碗！”
众人纷纷欢笑应声，“好……”
随即陆续坐下，继续吃饭，等大伙儿放下碗筷时，已经月上中天，宋擎便带着大家到他们临市搭建出来的洗浴间洗漱。
随后在空出来的通铺间给大伙儿铺好铺盖，便让他们各自分房休息，自己则回了原来的工棚。
而沈嘉楠他们折腾了一天，精力已经所剩不多，尤其是在吃饱喝足之后，一个个更是困意连连。
因而，在宋擎离开不久，沈嘉楠把顾钰的两个堂妹房间安顿在大家中间的屋子。
左边房间让四名心腹睡，右边就是他和顾钰，钟宁两口子带着孩子住，其他人自由组合。
随后带着娃儿们回房倒头就睡，一觉接着干到天明。
轰隆轰隆轰隆！咚咚咚咚！哗啦……
各种机械轰鸣在晨曦中响起，起起伏伏，经久不断。
工地宿舍的通铺房里，沈嘉楠一行纷纷软绵绵地摊在通铺上。
几个小的在上面拱来拱去，跟小猪一样，好半晌才揉着惺忪睡眼坐起来，找着自己的爸爸，哥哥，喊着要上厕所，要吃早饭。
沈嘉楠和陈明听了，同时把头缩进被窝，闷头喊道。
“顾哥，带元宝和嘉琪去吃饭撒尿！”
“宁哥，我困，你先带宝宝！”
顾钰，钟宁，“……”两人视线相交，不约而同地翻身而起，“好，你们继续睡。”
随即麻利穿戴整齐，一人身上挂着几个小崽的，后面还跟着赵小飞，顾尹昊，程光这一群半大孩子，快速开门离去。
而沈嘉楠和陈明，则又再次陷入了睡眠，等他俩再醒来时，已是早上10点来钟。
两人连忙起来洗漱，快速换好衣服，便一同出门寻孩子，结果找了一圈儿都没见着人，找到宋擎问了才知，顾钰和钟宁开车带回他们进城了。
说是去找个地方拟定与挖机师傅汪国庆的劳动合同，顺便给娃儿们买些东西，让他俩该干嘛干嘛。
宋擎抬眸看着两人，以拳抵唇，抿嘴憋笑，“两位先生说了，让您二位别急，等他们办好事儿回来，会给你们带喜欢的零嘴儿。”
二人听后，都忍不住失笑，心里却是觉得这两男人真真靠谱。
不仅赚钱厉害，工作勤快，就连带孩子都是一把好手，最最主要的，是对他俩都好。
随后，沈嘉楠对着宋擎摆手，“好，我们知道了，你去忙吧！”
“是。”
宋擎点头，“少爷有事再叫我。”
继而转身离开，身影很快消失在沈嘉楠和陈明的视线尽头。
而两人也在对方离开后不久，重新换上了劳保服，带上安全帽，在安全员的陪同下，一起进了工地深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