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什么法律！”
钱薇见软的不行，猛地从地上爬起来，态度瞬间变得蛮横起来，指着唐柳的鼻子骂。
“你们不就是有钱吗？仗势欺人！欺负我们老百姓！我女儿昨晚打电话说了，是你女儿先欺负她的！在地铁上让她丢了脸！她才会一时想不开！现在装什么受害者！”
知道女儿一旦被关，大好前程就会被彻底葬送。
像他们这样的家庭，好不容易才出了个名牌大学的孩子，眼看着就将要凤凰涅盘，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重回黑暗？
“妈！你别说了！不是那样的！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魏姜哭喊着想要阻止母亲，但钱薇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
“你闭嘴！”
钱薇回头吼了女儿一句，已经彻底进入了癫狂状态，又转过来对着唐家四人咬牙切齿。
“我告诉你们！想让我女儿坐牢？没门！除非你们今天从我这老婆子身上踩过去！有本事你们连我一起抓啊！”
说着，她竟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最近变得有点不利索的双脚也利索的乱摆起来。
“没天理啊！有钱人欺负穷苦人家了，要逼死我们全家了啊，警察帮有钱人啊！”
魏德厚在一旁手足无措，想去拉妻子起来。
“老婆，别闹了，别闹了，是我们不对，是我们对不起人家......”
但钱薇现在挣扎得厉害，他又不敢用力，只能一遍遍哀求。
场面一度混乱不堪，警察们连忙上前制止，试图将钱薇拉起来，但她死命挣扎，警察一时半会儿还真拿她没招。
钱薇的哭闹声引得外面大厅其他办事的人都开始慢慢往里走，想看看派出所里面出了什么状况。
夏瑾夕始终被唐玉泽紧紧护在身后，看着眼前这场荒唐的闹剧，看着魏姜绝望哭泣的脸，看着魏德厚卑微无助的样子，看着钱薇歇斯底里的疯狂。
可她同情谁也不会同情这一家人。
当她从教学楼上坠下的那一刻的恐惧和绝望，那些下坠时闪过的走马灯，那些她以为要永远失去的温暖，都是真实的。
还好，她还有哥哥在，哥哥接住了她。
魏家人的贫穷和可怜，并不能成为伤害别人且无需付出代价的理由。
“不舒服吗？要不要先去外面等我们？”
唐玉泽感觉到身后女孩细微的颤抖，他回过头，看到她脸色苍白，眼神里带着一丝茫然和不适，他心中一紧，忍不住将她搂进怀里。
“哥，我没事。我只是......觉得可悲。”
夏瑾夕摇摇头，轻轻抓住他胸前的衣襟，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
现在比起让她一个人在外面晒太阳，还是在唐玉泽身边更有安全感。
她的目光越过混乱的人群，看向被警察控制住的、满脸泪痕的魏姜。
“魏姜学姐。”
夏瑾夕开口，她的声音不大，却奇异地让周围的嘈杂安静了一瞬。
“我是第一次叫你学姐，应该也是最后一次了。”
“你看到吗？这就是你做的事。不仅差点杀了我，毁了你自己，也把你的家拖进了深渊。”
魏姜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在地铁上，你污蔑我男朋友，我反击，那是我们之间的事，你可以恨我，可以来找我吵架，甚至打我一巴掌，我或许都不会像现在这样......看不起你。”
夏瑾夕的语气平静得近乎残忍。
“但你选择了最愚蠢方式，你的理智断了线，想让我死，当你出现这种想法的那一刻，就再也不可能翻身了。”
“我不是...我没有真想杀你...我只是想给你教训！”
魏姜语无伦次的辩解。
“我们教学楼三楼，都有一般居民楼五楼那么高了，你是觉得我那样都不会死吗？”
“你只是没想过，我会被接住，你更没想过，你会为此付出什么代价。”
“爸，妈，小夕不能原谅她，不管她家是穷是富贵，不管她是不是他们家里的独生女，不管她父母是下跪还是撒泼，我都不原谅。”
夏瑾夕面对着唐柳和林慧，眼神中透露着坚强。
“警察先生，我们会积极配合调查，追究魏姜的刑事责任，不接受调解，也不需要任何经济赔偿。”
然后她看向负责案件的警官。
此言一出，钱薇的哭嚎戛然而止，她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瞪大了眼睛看着夏瑾夕，仿佛在看一个冷酷的怪物。
“你你你！你这个没有一点同情心的畜生！”
魏德厚彻底瘫软下去，捂住了脸。
魏姜则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倒在地，只剩下无声的流泪。
唐柳和林慧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当然，这是心疼自家女儿，而不是魏家这帮烂人。
他们的女儿，在这种场合，没有被吓倒，也没有被道德绑架，她清晰地知道什么是底线，什么是不可饶恕。
是她的坚强，让他们感到欣慰的同时，又有一丝心痛。
唐玉泽握紧了夏瑾夕的手，与她十指相扣。他什么也没说，但他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无论她做什么决定，他都在。
“好了！”
为首的警官终于发话，表情严肃。
“这里是公安局，不是你们胡闹的地方！”
“魏姜涉嫌故意伤害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凿，依法刑事拘留！”
“至于是否取得受害者谅解，会影响量刑，但不会改变案件性质！家属再扰乱办公秩序，我们将依法采取强制措施！”
警察强硬地将几乎虚脱的魏姜带离大厅。
钱薇还想扑上去，被警察严厉警告后，终于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瘫在丈夫怀里呜呜哭泣，嘴里喃喃着“完了”。
魏德厚搀扶着妻子，佝偻着背，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外走去，那个背影，写满了绝望和苍老。
闹剧收场，大厅里渐渐恢复秩序。
唐柳和林慧去最后确认一些文件细节。
“害怕吗？”
唐玉泽低头，看着怀里依旧安静的夏瑾夕，轻轻吻了吻她的发顶。
“有一点。”
夏瑾夕沉默了几秒，缓缓点头。
“但更多的是......清醒。哥，有些人性的恶，不值得用善良去包容，对吗？”
但随即，她抬起头，看着他，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唐玉泽看着她，他的女孩在经历了惊吓、恐惧之后，以一种让人心疼的方式迅速成长着。
“对。”
他郑重地点头，拇指摩挲着她的手。
“你的善良，应该留给值得的人，而保护自己，惩罚罪恶，本身就没有错。”
这是唐玉泽作为系统的拥有者，这么多年奔走在世界各地所悟出的大道理。
警局外的世界依旧车水马龙，刚刚发生的一切仿佛只是一个嘈杂的插曲。
但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伤害真实发生，界限已然划下。
无法原谅，那就无需原谅。
法律会给出它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