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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外,懒羊羊早早等在门口,像一个等待父母接他放学的小孩。

远远看见手牵手的喜羊羊和小菱菱,他终于松了口气。明知道他们不会失约,心却只有在真切看见他们时才踏实。

“喜羊羊!小菱菱!”

懒羊羊扑进他们怀里,不远处的风六娘早已为他们准备好一切。她忙里忙外,似乎在期待什么,看见三人相逢时,又像是在感慨什么。

“好了,别杵在门口了。”风六娘抹了抹眼尾,邀他们进店。

与上次是同一个雅间,一桌子饭菜点心几乎摆满,床榻上的被褥甚至都换的蓝色。

不知想到了什么,小菱菱红了脸,悄悄捏了捏喜羊羊手心,对方只是轻笑,握住她的手。

等到脸上热意散去,小菱菱从手环取出钱财与金块,交给懒羊羊,让他找机会还给掌柜的。

不止是先前伙伴们欠的账,更是感谢她这段时间对懒羊羊的照顾,以及愿意接纳喜羊羊,为他们提供这样好的相逢之所。

第二次重逢,他们已经可以很好地控制住情绪。

剩下的时间越来越少,伤心泪用作离别礼可不好,要笑,将笑容留给在意的人。

懒羊羊讲自己在客栈遇到的事,他发现掌柜的真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经常免费送食物给那些无家可归的人。

“对了,我帮忙打扫客栈的时候发现一幅画,好像是掌柜的年轻时候的样子,超级漂亮!”

喜羊羊讲自己在合盟遇上皓月和力王子的事,他们被合盟软禁,不过他已经找机会将他们放走。

“等他们找来救兵,我们就有靠山了。”

靠山……他们在这陌生的灵熙国,举目无亲,被冤枉、被追杀,等奇猫国和妙狗国来了人,他们底气就足了。

小菱菱托腮听他们讲,最后才说自己的事。

她笑了笑,抬手举起一杯酒,仰头灌了下去:“最有可能成为掌门的景星和庆云,他们都答应我借虎符的事,现在就等宗门大比。”

饮酒、追忆往昔……今夜的时间似乎不怎么够用,眨眼间已月上中天。

懒羊羊打了个哈欠,好困,可是他舍不得睡,他害怕一觉醒来就到了第二天,到时候客栈里又剩他一个。

等待的滋味可不好受。

喜羊羊看出他的心思,叹了口气,手掌盖住他的眼睛,声音轻缓。

“睡吧,我们时间还长呢。”

卷发小羊轻易被哄睡,倒在喜羊羊怀里,小菱菱按住喜羊羊的肩,摇了摇头。她不知道喜羊羊的身体被影响到什么程度,但这种事,还是让她来吧。

小菱菱把懒羊羊抱到床上,盖好被子,继而约喜羊羊出门逛逛。

情侣手牵手散步是很正常的事,可于他们而言,这似乎是难得的机会。他们总是去各地冒险,拯救世界,几乎没有过轻松闲暇的时间。

依旧是熟悉的话题,小菱菱忍不住泪水,轻颤着嗓音问他。

“真的值得吗?喜羊羊,我们总是这样用生命去换取和平,凭什么、凭什么偏偏是我们?”

她一直听喜羊羊的话,努力用善良来伪装自己,她也成功做到了,在奇猫国,黑化失忆时她都没有如何欺负居民。

可是,现在她不愿意听了。

为什么拯救世界这样大的任务要交给他们这群刚成年的孩子来做?其他那些有能力的、年长的人,他们凭什么可以坐享其成?

这是黑暗能量引导她想出的问题,可她却觉得很有道理,极为贴合她内心最隐秘的想法。

自私是非常合理的行为,这代表别人无法占她的便宜,她不愿意让世人平白享受好处,尤其是以伙伴的生命为代价。

怎么办?突然好想毁灭世界……小菱菱停住脚步,红眸盯住一直沉默的少年。

喜羊羊移开视线,没有与之对视。他在思考要如何向小菱菱解释,善良与无私这种品行似乎天生便聚在他心中。

这是个无解的问题。

主角总是要出生入死,他们享有主角的待遇,便接受应有的责任。

“对不起……”喜羊羊用力抱住她,不住地道歉。

于他而言,小菱菱从来都是特殊的,少女思维灵活,总是问出一些他无法回答却眼前一亮的问题。

“你为什么要这么善良?”

“我们为什么要拯救世界?”

……

他似乎注定为之吸引,却无法摆脱束缚。他爱小菱菱,但同样爱世界。

依旧是曾经的回答——

“因为,这件事总是要有人去做,小菱菱,这个世界有你,有爸爸妈妈,有伙伴们,我很爱这个世界。”

“所以,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只是我愿意而已。”

想法有分歧很正常,小菱菱理解喜羊羊的想法,却无法认同。她受够了装善良,受够了担心受怕、恐惧哀痛。

黑色雾气弥漫,红瞳染上银灰色泽。

少女伸手,似是邀请:“我们逃走吧,好不好?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我用黑暗能量为你续命,意识失控也没关系,我们做一对小王,在自己的小世界随意破坏。”

她不知道黑暗能量究竟能不能救喜羊羊,但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她,如果将体内的黑暗能量源源不断输送给喜羊羊,或许可以撑过这一劫难。

长久的沉默。

耳边传来轻叹,她的耳垂被含住,似无奈似安抚。吻流连至脸颊,少年的双手轻轻捧住她的下颌。

“我明白了,想要救我的命,不只是掌柜的说的那几个条件吧?”有暮沉帮忙解除共感在先,喜羊羊似乎有所猜测。

“还要什么代价?是你们都无法承受的代价?”

“没有。”

银灰悄然散去,清澈明亮的红眸此刻染上湿意。

小菱菱拂开他的手,故作无意:“我只是不想再做什么好人,一点都不好。”

“已经很晚了,我们先各自回去吧。”

小菱菱落荒而逃,不敢再多说什么,喜羊羊太聪明……

宗门大比快开始了,她要问心,她想知道自己内心究竟是怎样的想法。她了解喜羊羊,却不了解自己。

这么多年,究竟是真的善良还是装善良,她早已分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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