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的空间中，李牧迈开步子，身上的黑袍猎猎作响。
九霄在腰间蠢蠢欲动，可李牧却没有选择拔剑，他的目光宛如被烧红的精钢，灼热而坚硬。
应辰真人只见着他抬起手来，轻轻一点而已。
于是虚空震动，天地倒转，一片比星光更加刺目的剑意浮现，化作一柄万丈天剑，逆着星河倒斩。
星辰炸碎，天河破灭，极尽的璀璨之后是无穷的黑暗。
仿佛宇宙寂灭般，一切的光辉都伴随着星河消失了。
只有一滴鲜红的血液滴落，在虚空中翻腾，化作一颗妖艳的星辰，散发微弱的血光。
死一般的寂静无止境的在这里延续着，每个人都露出呆滞的神情，不可思议的凝视着李牧。
包括应辰真人！
这位原本自恃如神明般的老人，此刻将有些干枯的右手放在眼前。
一道不大不小的伤口在指腹横亘，殷红的色彩中，一道又一道法则在其中变幻，流转出无穷道韵。
一股无法察觉的力量在伤口处弥漫，阻止着法身自然愈合。
应辰真人身躯颤了颤，骤然将目光落在李牧身上，用带伤的食指指向李牧，说不出话来。
而虚空中，原本一脸担忧和焦急的尹天罡和渊平侯已经彻底傻眼了，此刻只感觉眼前的一幕过于梦幻。
“他甚至还不曾出剑……便已经伤到了应辰真人？！”
凝视着异象空间中那颗闪烁着妖艳血光的星辰，就连许文成等人心中都只剩下最浓烈的震撼。
这种震撼，甚至将他们心中对死亡的恐惧甚至都冲淡了。
所有人的心中只剩下一片空白，以及大海一般无穷尽的疑惑。
“不……只是区区一个凡俗而已，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一群家主只感觉天旋地转，仿佛刚刚的那一剑真的逆转了天地，叫所有人都失去了方向的概念。
“幻境！这一定是洞虚异象带来的幻境！给我醒来啊！”
“不！这不可能，老祖怎么可能会受创，洞虚无敌的神话不可能被打破！”
“假的！都是假的！真人怎么可能被一介凡俗伤到？他连灵力都没有，凭什么？到底凭什么？！”
所有人都空前的失态，有种歇斯底里的疯狂，他们的认知被打破了。
洞虚境界，那是多少神游疯狂追逐的目标啊！
以皇城之大，汇聚了整个大炎无数天骄和造化，怎可能缺乏神游巅峰？
可那么多的天骄人杰，一代又一代，前赴而后继，多少人倒在这一道门槛上，到头来不过寥寥几人跨过。
为了那至高无上的力量，人们为之疯狂，竭尽一切手段和力量去追逐。
成就洞虚，便代表了权威，代表了无敌，代表了至高！
可现在，权威被打破了，无敌也随之破灭，至高更是在流血……
所有曾以洞虚为目标，将之奉若神明的人都愣住了。
“神话破灭了吗？他动用分明还是剑意……可竟然连真人都？！”
尹天罡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这位炎武院的副院长活了数百年，早已看遍了天骄和变态，此刻却依旧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幕。
“不……不是破灭，这是新的神话！”
渊平侯的声音像是在呓语，他的眼睛都直了，像是看见了某种无上的神迹。
“剑斩洞虚……只是去了一趟南海而已啊！”
“难怪，难怪他能这么快平定动乱，有这样的实力，动乱如何能不平呢？”
尹天罡感叹无限，心中的情绪复杂得如同一团混沌。
纵然活了数百年，见惯了风雨，可眼前的景象对他来说还是太具备冲击力了。
就连李启川也恍惚了，哪怕隐约知晓李牧的实力已经达到了一个恐怖的境地，却也没想到会如此的恐怖。
“这……真是我的儿子吗？”
恍惚间，他的思绪像是回到了去年，那个时候，李牧甚至才只是一个没有任何特别之处的凡俗。
同样在回忆过去的，还有李晨和琴儿，以及李家的众人。
洞虚的异象虽然连神游都难以抵挡，但他们被李牧的剑之领域保护着，虽然修为低微，但也没受到影响。
当然，无论在场的众人反应如何，李牧的表现却始终平静。
他只是眼中露出一缕异色，盯着应辰真人的伤口，轻声自语。
“一滴血……可化作星辰，这就是完整的洞虚之体么，的确是一种生命的跃迁啊！”
这种事情近乎神话，超越了常人的认知，展现出了洞虚真人超越一切的造化。
只可惜，无论眼前的存在多么强大，而今也只能沦为他的陪衬。
真人的强大、神秘、威严，在刚刚那斩灭星河的一击之下，此刻尽数化作李牧登神的长阶。
“老先生，现在，我能杀他们了吗？”
李牧缓缓迈步，身形一步一幻灭，像是跨越了无尽星空，接近伏跪在地的众人。
应辰真人的脸色空前的难看，一股浩瀚的气息在他身上剧烈的起伏着。
许多次，虚无的空间中有星光绽放，然后又炸开，像是在表达这位真人心中幻灭的心思。
众人大气都不敢出，静静聆听着命运最后的决断。
“你——动手吧！”
应辰真人看了一眼李牧，像是做出了某种取舍，脸上的神色和口中的话语变得无比冰冷。
既然李牧已经拥有了这样的实力，那他——或者说他们，就势必得给李牧相应的尊重。
哪怕这件事看起来再怎么不可思议，可实力是不会骗人的。
“这…不…不！老祖！救救我等啊！”
“大人！我等无罪啊，这都是家主的主意，与我等无关啊，还请饶恕我等！”
异象空间中掀起一阵慌乱的哭喊，
然而不管是李牧还是应辰真人，两边都没有任何的神色变化。
少年念头一动间，无形的剑之领域笼罩全场，柔和的杀意弥漫。
轰隆隆！
忽然间电闪雷鸣，烈火腾腾，一阵又一阵不同的斑驳异象在虚空中生出，如同苍天生怒。
李牧再度感受到数道实质般的目光，却不以为意，只是平静宣判道：
“今日之后，皇城再无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