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晚。
按照守岁的习俗,灯光要一夜通明,许多归乡的打工人,涌进小桥头村长夏建秋家的小卖部。
很快,小卖部响起一阵阵嘈杂声,有打牌的,有推麻将的,还有玩骰子的。
足足有五六桌,围满了人,空气中充满劣质香烟的味道。
赌博,虽然是禁止,但小赌怡情,也是广大民众茶余饭后消遣的方法,在华夏根深蒂固,尤其是农村,过年过节,三五成群,赌的也不太严重。
一般不会伤筋动骨,有关部门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偶尔抓几次,杀杀风头。
夏建秋家的小卖部,就是平时聚集点,虽然是村长,也随大家的意愿。
平时,三缺一时候,自己也会上场玩几把。
大年夜当然不会缺人,夏建秋夫妻两早早休息,留下夏天夫妻帮着看场子,谁赢了撂点钱,小夫妻两提供茶水。
穷乡僻壤,大家手里没几个钱,赌起来不大。
但今年有点不一样,很多打工回来,腰包要鼓一点,腰杆挺直,出手稍微阔绰。
但也就是稍微,林姗姗老公秦华就是其中之一,晚饭后,刚走进门,石莲花就大声招呼:“秦三秒,你也来赌钱啊,稀客。”
秦三秒是秦华的外号,不用解释,大家都很明白,这个夫妻私密,还是秋玲传出来的,她和林姗姗是好闺蜜,平时难免讨论一些私密。
秋玲有一次和别人聊天,说漏了嘴,说秦华和她老公一样,三秒,这也是秋玲和夏二愣勾搭的原因之一,同时,也让秦华多了个外号。
“石莲花,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怎么就不能来赌两把,你踏马别瞧不起人。”
秦华恼火地瞪着石莲花,石莲花却毫不在意,撇了撇嘴:“怎么,你什么时候硬起来啦,比我家公猪厉害了。”
哈哈哈。
石莲花的话,引起一阵哄笑,现在,石莲花家凭公猪配种,赚了很多钱,她家是良种公猪,附近十几个村都知道。
农村人,虽然兽医站有人工配种,但大家还是觉得眼见着公猪爬踏实。
“来来来,我们赌几把。”
秦华大步走到石莲花身边,掏出一把钱,拍在桌上,啪一声响。
那张桌子边,还有几个人围着玩骰子,见到秦华一把钞票,立即停下来,看着秦华。
这小子以前没什么钱,而且林姗姗管得紧,赌场基本见不到他,就算来,也是和老妇女赌几毛钱一牌的麻将。
“别他妈狗眼看人低,老子这两年在外面不是玩的,也赚钱。”
秦华个子不高,长得有点猥琐,拍了拍桌上的钞票,扬起下巴,自豪得脖子伸长,如同争斗的公鸡。
“狗日的,赚钱有什么了不起,我家公猪也天天赚钱。”
石莲花的话,再次引起一阵哄笑,秦华被笑得红了脸,用力拍着桌子:“来来来,我坐庄,你们尽管下注。”
随着他的吆喝,大家眼睛亮起来,大晚上出来,谁不想赢钱,刚才坐庄的立即停手,把骰子递给秦华。
大家纷纷下注,包括石莲花。
骰子赌博很简单,三只骰子,一个碗,下注后,掷骰子,比大小,一样大,庄家胜这也是坐庄的优势。
一开始,秦华接连赢了几把,趾高气扬地打着哈哈:“继续,继续,今晚陪你们玩尽兴。”
赌博这玩意,除了出千,大多凭运气,而且,运气这玩意,顺利的少,大多数起起落落。
很快,秦华就开始输起来,输得眼见得面前钱少了一半,他的眼睛开始泛红。
“六六六。”
秦华大声吆喝,声音刺耳。
还真的被他喊到了,最大,但是,当他收那些下注钱的时候,忽然发现,那些人下注很少,有的只有几毛。
接连几把,秦华都是赢,但下注的越来越少,这样速度,就算赢到天亮,也捞不回来。
农村人大多数不是纯赌徒,赢点见好就收,想让他们吐出来,很难。
有的见秦华手气顺,干脆停止下注。
“玛德,你们这群狗日的,赢了钱想跑。”
秦华大声吼起来,石莲花瞪了他一眼:“赌钱哪有不输的,你急什么,老娘陪你赌就是。”
“你……”
秦华看着石莲花拍在桌上的一毛钱,哭笑不得,要不是石莲花大肚子,非都踹上几脚不可。
“还有谁,陪老子赌。”秦华想要把输了的钱捞回来,忍不住大声喊:“玛德,都怂了吗。”
“谁她妈这么嚣张。”
秦华话音刚落,门口响起一个男人声音,李二歪走进来,歪着脖子,斜着眼,看起来对大家很不屑的样子。
他歪头,平时就这样,同时,他也真的瞧不起一般人。
他是大刘村有名的富户,依靠贩卖猪发财,曾经和乔宇也作对过,大刘村合并给风华村后,他低调了很多,夹着尾巴做人。
在外面做生意躲了一阶段,好在乔宇也没和他计较,更没有专门找他麻烦。
年前他悄悄回了大刘村,现在也是风华村一部分。
有钱了,总是喜欢显摆,赌场是他每年必到,今晚迟了一点,刚好听到秦华的叫板。
“李老板。”秦华还是有眼力劲的,自己无法和李二歪相比,立即递上香烟:“我就是说着玩,他们这帮家伙,赢了我的钱,想跑。”
“他们只适合小打小闹,你要是赌大点,我们来,那样过瘾。”
王二歪打了个哈哈,秦华脸色变了变,说实话,不敢和王二歪相提并论。
“怎么,你狗日的怂啦。”
有人在一旁起哄,看热闹不怕事大:“秦华,你真是三秒,有本事继续硬下去,你做事还不如你老婆林姗姗,人家敢打敢拼。”
“玛德,来就来,男子汉大丈夫,我踏马不会怂。”
秦华低声吼起来,他最怕别人说他怂,尤其不喜欢和老婆林姗姗比较。
在外辛苦,还没有林姗姗赚得多,在家看到林姗姗都抬不起头。
“好,够男人。”
王二歪向秦华竖了个大拇指,赌场上,就是要捧,捧得对方忘记了东西南北。
那对方离输得裤衩子不剩已经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