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可是官大一级压死人的都城啊,他正感叹时,林通过来请他,他赶紧抬脚离开这个嘈杂但有序的地方,等到进去那间房,萧天洛也刚核算完,放上了笔。
两人都是老相识了,也懒得搞那些虚的客套,乌云其自己挑了个地方坐下。
林通奉上茶就出去守在门口。
其实这个时候人都在别处,也不会往这里来,但为了以防万一,萧天洛还是这么安排了。
乌云其对此十分满意,毕竟还是要当心隔墙有耳。
“你这冰的生意做得相当可以,外面都快没有落脚的地方了。”乌云其叹服道:“陛下亲令工部为你优先提供硝石,你现在可是春风得意了。”
“乌大人说笑了,这生意的大头可是归国库所有。”
“但硝石却是最低价供给你,你也是占了个便宜。”乌云其这些天也听到些内情,不把萧天洛的客气话当真:“说来说去还是羊毛出在羊身上的道理。”
“话可不能这么说,这是多方共赢的结果,买的人开心,造的人开心,卖的人开心,提供原料的人也开心,是不是这个理儿?”
“共赢。”乌云其念着这两个字,嘴角抬了起来:“有意思。”
也是,这件事情大家都开心,他有什么不开心的,他转头又提到另一件事情:“前几日宗人府里的五皇子病了一场,皇后与太子借机求到陛下面前。”
“宗人府的条件可能比民间贫民的条件还要好些吧?”萧天洛不屑道:“这还受不了?”
他可是对五皇子没有半分好感,也就是安国夫人没死,还有皇帝不想残杀亲生儿子,又有门客替他顶罪,皇帝其实是顾忌了父子亲情的。
之前不就是故意说要幽禁终身,关在皇宫,终身啊,现在可不是终身,他还是有机会出来的,就是吃几年苦头而已,五皇子应该知足了才是。
“也不知道这是五皇子的意愿,还是皇后娘娘与太子一意孤行,”萧天洛才懒得理这档子事,反正皇帝是不会同意的,他要杀的可是安国夫人,六皇子的亲娘:“没有旁的事?”
这个乌云其,难得主动来一次,结果扯了一堆有的没有的,就是不提重点。
以前怎么没瞧出来他是个喜欢卖关子的人。
“好了,言归正传吧,上回萧公子给的情报我上报给了陛下,如今也查到那书生是打哪听来的,是否受人指使,那人倒是不知道消息是打哪来的,但的确收了好处。”
祝久儿听得叹息一声,又是这般,这很难不让她想到当年的假科举考卷一事。
虽说当年是有前朝余孽从中作梗,但不少学子没有承受得住诱惑也是真的,这次不过是给些蝇头小利,也能让外来的学子为了一点便宜传播不知道哪来的假消息,还是涉及陛下。
萧天洛则是骂了一句:“还读书人,这书读到哪去了,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这话糙理不糙,乌云其听得哈哈大笑,的确,这帮人也不管是非曲直,不去管此事是否关系重大,就开始传播,还是读书人呢,可笑,可笑。
“那位学子不仅跑去了岸兰书院的地盘,还去了学子云集之地说些似是而非之语,像他这样的学子,也不仅仅他一人,我们一共查到十三人收受钱财传播陛下沉迷丹药之事。”
“这是浮出水面的,尚未浮出水面的仍不可数,指向性如此明显,陛下大为震怒。”
皇帝生气是应该的,他本就是演出戏罢了,戏弄那江南,顺便稳住他,好等着他们对龙脉下手之时逮个正着,可惜啊,有人真以为他昏聩,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
“既然都查到这十三人了,大人没有后续了?”祝久儿问道。
“现下查到是何人给他们银子,”乌云其在夫妻二人同样关切的眼神下开口:“这次的主谋倒是谨慎,恨不得拐了十八个弯,不过还是让我们查到了。”
“这人是安北侯府管家的一个远房亲戚的侄儿的玩伴。”
啥?萧天洛差点幻听,这关系理不理得清楚不要紧,主要是听到了安北侯府三个字!
夫妻俩一抬眉,眼底都有些得意,瞧瞧,让他们猜中了!
乌云其把他俩的神色一扫,就知道他们早猜个八九不离十,不过,他撇嘴道:“可惜啊,对方还是太谨慎了些,就在今晨,那玩伴吊死在家中,尸首刚送到府衙。”
“据说是被人催债所致,附近的街坊也能做证——他好赌,平日里就有人上门催债。”
“我去瞧过尸首,明显是先被人掐死而后挂起来假装自尽,那脖子上的两道勒痕交错,一前一后,不过就算如此,这人死在深更半夜,屋子里没有任何打斗痕迹,更没有人证。”
“当地的府衙看不出来是否被收买,但这样的案子大都会成为悬案,没有下文。”
萧天洛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人一死就是死无对证,什么指认都不可能了。
在古代取证本来就是件难事,全靠人证、物证,没有什么高新科技手段,没有遍布的天网, 那么多监控摄像头,没个手机也不好录音留证,所以吧,他咂巴了一下嘴,难搞。
“但好在这么一查,流言的源头止住了,再加上萧公子给力,现在这流言也遏制住。”
“学子们慢慢知道轻重,不敢乱传,只是这件事情依旧让陛下龙颜大怒,但不准备向安北侯府质问,毕竟七弯八拐的关系,太好推脱,不过陛下说了,得让萧公子知道此事。”
这件事情是萧天洛发现,也是他报给陛下,就连源头的证据也是他提供,就算事情不能得到彻底的解决,也该他晓得,最重要的是,此事指向安北侯府。
可见最近这安北侯府又开始蠢蠢欲动了,萧天洛不知道想到哪,叹道:“四皇子倒霉。”
摊了那么个母妃和外家,也只能咬牙咽下这比黄边还要苦的苦果了。
也不怨得每次看到四皇子,都能看出他的心如死灰,还有那份爱死不死的淡泊感。
枕边人还是个对安北侯府和贤嫔恨之入骨的赵妍,这枕边风吹得多了,加上对赵妍和第一个孩子的内疚,四皇子还能和那边一条心吗?
所以,安北侯府急了,贤嫔都慌不择路想要对他下手,上次在宫里就直接冲上来了。
这一次是不是安北侯府直接授意不可得知,但人死了,偏赶在这个时候死了,巧不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