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舒纬顿了顿,走到了书桌前坐下。
“表妹说笑了,夏桉是我的妹妹。我与她谁风光,也都是夏府的风光。”
魏浮生伸出大拇指:“瞅瞅表哥这境界!”
魏明瑶道:“你闭嘴!”随即,她又对着夏舒纬道,“表妹知道,表哥不过是委曲求全罢了。行了,我知道了,表哥是君子,不愿做这种脏事。没关系,你尽可以继续做一个人人口中称赞的第一公子,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就由我们替你做。
姑母不在了,我绝不能让表哥再受委屈。夏桉,她想做御封的县主,想风光大嫁,做世子夫人,一个卑贱的庶女,她也配,我绝不会让她得逞的。表哥,你就等着看好戏!”
说着,她拉起魏浮生,与夏舒纬告辞,离开了静枫院。
魏明瑶走后,落樱有些怯生道:“大公子,这魏姑娘看着不像是说笑,她不会真的对三姑娘怎样吧?我们要不要提醒一下三姑娘?”
夏舒纬这时方想起落樱一直守在他身后。
他思索片刻,道:“明瑶就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她也就发发牢骚罢了,她不会真的做什么的。他与桉儿自小相识,又怎会真的加害于她。”
落樱想想,也不无道理。
“是奴婢浅薄了,公子深明事理,看问题一看就看到了本质,着实是厉害。”
她端起桌上的茶壶:“奴婢这就为公子再沏壶热茶。”
夏舒纬淡声道:“为避免议论和误会,今日明瑶的话,你就当没有听过。”
落樱乖顺点头:“奴婢明白,奴婢绝不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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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明瑶路过前院时,听到那夏府的女眷们正开心地谈笑着。
她心中暗骂:哼,姑母还没有死呢,你们嘚瑟什么?这夏府,姑母早晚会风光回来的。
看你们还能得意多久!
夏桉坐在正厅,转眸间,看到魏明瑶和魏浮生从静枫院的方向出来,直接出了府。
她轻轻挑了下双眉。
又想了想静枫院的那位。
表面总是风轻云淡,实则自私、嫉妒心强,如今见她这般有面子,想必心里定很不是滋味。
她不动声色勾勾唇。
一旦心里急了,那狐狸尾巴,恐怕也快要藏不住了。
夏舒纬,前世你踩着好友的肩膀,踏过老师的风骨,牺牲父亲的前途,走上了封侯拜相的位置。
这一世,你又该去向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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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老夫人今日是真的高兴。
看着那象征着皇权的明黄婚书,只觉心中无比骄傲。
府里这两年经历了几次动荡,这次小孙女终于替夏府扬眉吐气了一回。
她吩咐夏姝:“婚期在即,这段时间,你帮衬着苏姨娘一些,好好筹备大婚事宜。”
夏姝道:“放心吧,母亲,即便您不说,桉儿可是我的侄女,我也定会帮着苏姨娘好好操持的。”
苏氏笑笑:“多谢小姑。”
夏老夫人又看看夏桉:“眼瞅着,你也要离府成家了,成婚之后,进了国公府,便就是人家的儿媳了。你要恪守礼数、以夫家为念,与盛少卿举案齐眉,将日子过好。”
夏桉颔首:“孙女谢祖母教诲。”
夏老夫人看着她:“再不舍,你终归也要嫁人,成为别人妇。女子到了婆家,就是另一方天地。我刚刚虽说是要你约束自己,但比这个更重要的,是你要照顾好自己。若是遇到了不公,倒也不必忍着,实在不行,就回来找祖母撑腰。与你的安稳比起来,其他都要靠后。”
这一言惹得夏桉眼里有些花,她认真地回道:“祖母放心,与盛少卿的婚事,并非是孙女一时的欢喜冲动,而是孙女斟酌再三的选择。
郎君是我选的,婚事也是我愿意的,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孙女有将日子过好的把握。大婚之后,孙女定会做个合格的新妇,孝顺公婆,善待家眷,人情往来顾忌周全。孙女,定为夏府女子,争得脸面。”
夏老夫人心中颤动:“好,好,祖母相信你定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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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桉怎会不知祖母心中的担心和忧虑。
府中此前对她的婚事慎之又慎,便就是不想家中再有一个女子错嫁,造成无可挽回的后果。
怕她过得不称心,毁了一辈子。
也不想夏府女子遭遇厄运被论为诅咒。
所以,即便是为了祖母,为了夏府,她也必将好好争口气。
只是,她经历过一次,自是知道女子进了婆家,方方面面都要有所收敛。
经商的事,往后她恐怕也无法像从前那样时常抛头露面了。
次日,她便来到了清风醉,准备与宁舫天交代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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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康最近已经成了她的小跟班,每日都会围在她身边转悠,此时也跟着来到了清风醉。
喜鹊带着她去后面的商贸街买吃食。
如意阁内,夏桉对宁舫天道:“宁先生,往后这清风醉的担子,恐全部都要落在你的肩上了。我出嫁之后,行动无法像从前那般自由,所有的事情,便就都要靠你了。”
宁舫天面露喜色:“姑娘大婚,是大喜事,盛大人乃一届君子,是姑娘的良配,属下在此,衷心恭喜姑娘。姑娘放心,清风醉如今各项产业都发展得很好,我会为姑娘打理好各项生意,让姑娘安心成为新妇。”
夏桉笑笑:“那就劳烦先生了。”
宁舫天离开如意阁后,夏桉走到窗边,微微叹了口气。
从此以后,她便又要做一个安守本分的后宅女子了。
不过,与自由相比,想想自己即将嫁的人,她便觉得并不委屈。
做人不能什么都想要。
况且,她如今心里已经越来越小。
她并无野心,也没有什么高远的欲望。
只想守好自己爱的人,过平淡安稳的小日子。
正值太平盛世,身边也恶人缠身,只要能这般平淡地生活下去,她便很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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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这样安静地想着,目光与下方马背上的男子对视上。
男人一身藏蓝衣袍,看向她的目光,仿若看着天上的星星,不是她的盛大人是谁。
她倏然勾了下唇角,调皮地伸出一只手,用食指朝他做了个勾一勾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