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桉在屋内又待了一会儿,被石头喊出去,下楼与宁舫天定夺一件事情。
如意阁内只余盛枷与康康二人。
康康从刚刚开始,看盛枷的目光并不算友好。
因为,三表姐要成婚了,嫁的就是眼前这个人。
虽然他长得有点好看。
可在康康看来,成婚对女子来说,并不是件好事情。
康康坐在桌旁,看着盛枷,突然开口道:“你是真心喜欢我三表姐的吗?”
盛枷端坐在椅子上,目光淡然看着眼前这半大女孩。
“嗯。”
康康有歪头问道:“那日后,你也会纳妾吗?”
他眸子幽沉道:“不会。”
“骗人,我爹当年,也对我娘这般承诺,说绝不纳妾。结果他不止纳了,还纳了好几房。”
盛枷知道夏姝和聂向荣的事。
他轻咳了一声:“你爹是你爹,我是我。”
“你们男子婚前嘴都是这样甜的,待到成婚之后,就会变。”
盛枷面色无波,一双眸子深沉地眨着,探究着盯着康康。
康康又道:“且你看着脾气也不大好。”
盛枷:“……”
“我只对你表姐脾气好。”
康康不屑道:“那我问你,若日后,你的母亲看我表姐不顺眼,罚我表姐跪祠堂、跪雪地,甚至跪雨天,你又当如何?”
“她不敢。”
“她如何不敢?她是当家主母。是你们的长辈。”
“她若敢动你表姐分毫,我让她加倍奉还。”
康康惊讶地挑眉:“你敢忤逆母亲?”
“这世上,不是每个人都配得上母亲这个称呼。她若不配,我必处置。”
康康惊诧地眨眨眼:“你竟是这样想的?”
“我从来都是这样想的。”
“你敢保证?能一直护着表姐?”
“即便是你,若有朝一日欺负你表姐,我也不会放过。”
康康一噎。
默了默:“所以,你会是个公平的人,是吗?”
盛枷觉出了女孩儿心底的创伤。
她之所以会有这些问题,恐怕是因为从前在家中见过母亲受过的苦,所以担心夏桉遭受同样的苦。
她对男女成婚一事,有种天然的抵触。
盛枷直了直身子:“我是大理寺少卿,做事最是讲究公平。你日后若遇到不公,也可找我。”
康康眸子微眯:“真的?你是管公平的官?”
“是。况且,我与你表姐成婚后,会带着她单独立府居住。你所担忧的状况,你表姐都不会遇到。还有,你若想念表姐,也可随时来我们宅子探望她。只要是对你表姐好的人,我都欢迎。”
康康唇角慢慢挑起一抹微笑:“行吧,我信你了。你与表姐的婚事,我认可了。毕竟,”她饶有兴味地端详着盛枷的那张盛世美颜,“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子,是与我三表姐最相配的人。”
盛枷戏谑勾唇。
停了须臾,他问康康道:“我问你,你刚刚那个手串,真的只花了半贯?”
-
回去的路上,喜鹊同康康坐一辆马车,盛枷与夏桉坐一辆马车。
盛枷盯着夏桉的耳朵看了须臾,突然动手想要去摘。
夏桉下意识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要做什么?”
男人表情显得有些囧:“我真的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日光石。这东西你不能戴。”
一串手串值半贯,可见这耳环上豆大的东西,或许也就值个几十文。
他盛枷,怎能送几十文的东西给夏桉做生辰礼?
他很是无法接受。
夏桉道:“可我偏喜欢这个。颜色和款式都喜欢。我就戴着这个。”
盛枷道:“这是我第一次送你生辰礼,是我不够仔细,这个不算,我重新再送你一个,这个取下吧。”
“你也说这是你送我的第一个生辰礼了,盛枷,礼物到了我手里,便是我的了,它价值多少,也要由我说了算。你此前不是也说过吗?万般好处,哪有真心贵?”
夏桉眸色透着坚决,捂着耳朵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诚然他被人骗了,误送了她一件廉价的物件。
可在他为自己亲手戴上耳环的那一刻,这耳环在她眼里就是无比珍贵的礼物。
是寻常的太阳石,又能如何?
她若珍惜,便是翡翠也不换的。
盛枷盯着夏桉的眸子看了半晌,终是收回了手。
夏桉这才好好地摸了摸自己的耳环,方将双手放下。
盛枷坚声道:“日后,我定会补给你。还有,”他表情严肃了几分,“我七岁入宫开始,一直到如今,日常受到的封赏,还有每月的俸禄,我几乎没有动过。成婚之后,这些会全部交给你保管。”
夏桉心中一动。
“全都给我?”
“自然。”
夏桉笑得开心:“你就不怕,我日后抠门,不给你银子花?”
“有何可怕?你不担心我贪没你这个女商人的银两就行。”
夏桉好笑地瞪他一眼。
须臾,她眸子闪着丝魅惑的柔光,娇声道:“你坐过来些。”
盛枷双手微微攥了一下,起身坐到了夏桉的身边。
夏桉一把揽住他的胳膊,倚在他肩上。
盛枷道:“怎么了?”
夏桉轻声道:“我就是觉得,到现在都感觉有些不真实,我现下怎么可以这样幸福?”
盛枷低眉在她的头顶落下一吻。
“我们是一步一步走到这里的。每一步都是脚踏实地走过来。有何可不真实。要说不真实,是我觉得不真实才对。”
他伸手将夏桉揽进怀里,“从没想过,此生会遇到你这般动人的女子,令我觉得,原来我的人生也值得期待。”
“你的人生怎么了,你的人生当然值得期待。堂堂大理寺少卿,前路光明着呢。”
盛枷浅淡勾了下唇角:“夏桉。”
“嗯?”
他胸口泛起一股酸楚,“一辈子都别离开我,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