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宋长史对福王道:“秦州私兵还有几两日便可抵达京郊。王爷,你可要想清楚,此事若是做下去,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福王府也没有退路了。”
福王黑沉着脸道:“如今的福王府,已经成了这般样子,我还有什么可失去的。拿下萧易燃,占领皇城,我就是这天下之主,我的女儿就可以走出天牢,我的儿子也才能安然走出大理寺监牢。谁规定,这天下就只能是老二的。我是长兄,我如何就做不得那高位。”
宋长史从福王当年征战沙场就跟着他,自是以他的利益为重。
他们福王府如今确是太被动了,背水一战未必不是件好事。
搏赢了,则可走出困局。
输了,便就输了,就如福王所说,情况再坏一些又能如何?
他沉声道:“淑贵妃那边已经答应我们,到时候会趁机在城内制造骚乱,助我们攻进皇城。”
“这个女人,也是被老二给逼疯了,竟是愿意助我登位。到时候,她的条件都应了她。”
“只要王爷拿下萧易燃,这些都好办。”
福王发狠地道:“老二,别怪我,是你不顾手足情谊在前,就莫怪我无情了。”
门外响起敲门声,萧花姜的声音传了进来:“父王。”
福王和宋长史对视一眼,道:“进来吧。”
萧花姜领着婢子端了一只汤盅进来。
“我让人熬了参汤,父王喝一些吧,这些日子您太过操劳,得补一补。”
福王掩去眼底的情绪,拾起一副宠爱的笑:“还是姜儿疼父王。”
萧花姜将汤盅摆到了他面前:“喝吧,我看着您喝。”
福王笑笑:“好。”
他用汤匙盛了一口,送入口中:“嗯,好喝!”
萧花姜走到他身后,为他揉捏肩膀。
“我听下人说,昨夜您又是一夜未睡。父王,您真的要试着放下。我心里也心疼姐姐和兄长,可我更想与父王好好过日子。父王,就算是为了姜儿,您也要好好的。”
福王问她道:“姜儿,你想不想出去散散心?”
“散心,父王与我一同吗?”
福王道:“当然,只不过,眼下父王还有一点事情没有处理完,我已经让宋长史安排车马,先带你启程,父王将手里这点事情处理好之后,马上就赶过去与你们汇合。”
“父王不与我同行?”
宋长史道:“王爷的意思是,想带着郡主去秦州待上一段时日,换一个心情,也好重新开始。”
萧花脸色微怔。
福王道:“父王也是近两日方做得决定,时间太紧,所以我们得分开启程。”
“我等父王一起启程。”
福王道:“宋长史已经安排好了,你要听话。”
萧花姜道:“我等父王几日又如何?我不放心父王自己在京城。”
福王换了一副命令的口吻:“京城现在不安定,让你先走你就先走,父王后面自有安排。”
“可是?”
“如今连你也不听父王的话了吗?”
萧花姜紧了紧唇角。
“不是,女儿听话,那父王莫要耽误太久,花姜会等着你。”
福王看着自己的小女儿。
眼里瞬间有些发热:“记着,路上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也一定要,开开心心的。”
“姜儿知晓了。姜儿这就回去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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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桉收到了萧花姜的邀帖,约她在淮河边的一处亭子里见面。
夏桉如约而至。
萧花姜背对着她,面朝淮河。
夏桉迈入亭子,在她身后揖礼:“郡主。”
萧花姜对着淮河,有些感慨道:“生长在京城,从小就看着这淮河,一直都觉得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一条河,然今日却觉得,这里真的很美,假如从此再也见不到了,定是会想念。”
夏桉道:“淮河就在这里,郡主何时想看,便可何时看。淮河算是我们上京城的母亲河,原本就是有孕育生灵之力,站在此处,会给人一种力量之感。”
“母亲河?还是县主有才情,我就想不出这样的词汇去描述它。”
夏桉道:“郡主今日好像有心事。”
萧花姜回身:“县主请坐吧。”
二人在石桌旁坐定。
短短几日不见,萧花姜几乎褪去了身上大部分的锋芒,整个人显得很低沉。
她率先开口:“上次见面,县主说会救我一个家人,应是安慰我吧?我现在只有三个家人,两个如今在牢狱里,上次我去求你,你说没有办法,剩下的,就只有我父王了,他现在一切安好,也无需你搭救什么。
我今日来,是想告诉你,我不与你计较了。你那日的话,至少让我看清了现实。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我们只能学着努力去接受。县主,我要离开京城了。这里如今是福王府的的伤心地,我大概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了。”
“离京?”
“嗯。”
“那福王呢?”
“父王也会走,我们一起去秦州,那本来也是他的属地。”
“他与你,一同离京吗?”
萧花姜看了夏桉两秒:“我会先行一步,他手里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待处理完了,便会赶上与我汇合。”
夏桉端坐于她对面,思忖着萧花姜的话,默了默,道:“我先前与郡主说会救下你的家人,并非安慰之言,郡主,你不能离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