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十九略微思忖,连忙道。“纤竹,你现在就去找姨母,问她仙若风的下落,仙锦城答应过,要将仙若风交给她看管的。”
“我昨晚就去了。”纤竹冷着脸道。“宫里的人回话,说她没在宫中。”
“没在宫中?”刘十九惊呼一声,牵动了伤口,疼的呲牙咧嘴。
“十九,别想这些了,好好养伤吧。”仙潇潇端起八宝汤,道。“汤药都凉了,我去给你热热。”
“潇潇,喝药不急。”刘十九招手道。“荇兄应该给你留下信鸽了吧,你帮我给西州传一封信。”
“给我哥吗?”
刘十九微微摇头,眸光冷芒闪烁。“给你哥没用,这封信让他转交给查娜,告诉他别偷看,不然他会后悔。”
“纤竹,潇潇,我们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仙霄荇不行,仙暮雪也不行。”刘十九郑重道。
“我现在谁也信不过,只能信得过你们了。”
“十九,放心吧。”纤竹拉住刘十九的手,仙潇潇眼含泪光,重重点头。
“纤竹,你去给仙若芸传信,将这边的情况如实说明,不要隐瞒丝毫,让她做好最坏的打算。”
“若是万不得已,可找雅江求援,告诉她……”
“算了,算了……”刘十九挥了挥手,无奈的摇头道。“也许她现在已经自顾不暇,就不要给她添乱了,还是我来吧。”
“纤竹,潇潇,你们出去,帮我叫姑姑进来,我有事找她商议。”
……
圣宫,通天阁。
“父帝,不好了,父帝……刘十九他死了,又诈尸了。”
“啊?”冯毅瞪大双眼,不知所措的看向阁内正在批阅奏折的仙锦城。
“父帝……”
“大呼小叫,成何体统。”仙锦城摔了毛笔,紧咬牙关,呼吸急促,太阳穴突突直跳。
“父帝,刘……王兄他,他死了。”仙华裳撅了噘嘴,红了眼眶。
“不是说皮外伤吗?怎么会死?你亲眼看见他死了吗?”仙锦城暴躁的拍桌而起,怒吼道。
“他不可能会死,你亲眼看见他死了吗?”
“我,我,儿臣亲眼看到的。”仙华裳本就被吓的不轻,又从没见过仙锦城发这么大的火,委屈的眼泪在眼圈内打转。
“不过后来他又动了,好像是诈尸了,吓得儿臣赶紧跑回来了。”
“呼……”仙锦城长舒口气,涨红的脸色缓缓退去,坐下后重新拿起一只毛笔,蘸了蘸墨,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批阅奏折。
“令牌拿到了吗?”
“啊……没拿到。”看着仙锦城瞬间暴怒,又转瞬变为平静如常,仙华裳有些懵了。
在她的印象中,仙锦城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为何今日会如此失态呢?
“你探他的鼻息了吗?”
仙华裳摇了摇头。
“他的脉搏呢?”
“儿臣看他眼睛白了,身体僵硬了,嘴还歪着,舌头也在外边呢。”
听完仙华裳的话,仙锦城勾唇一笑,挥了挥手。“你被他骗了,去吧,要来令牌,随季寒去赈灾吧。”
“他骗我?”仙华裳柳眉倒竖。“父帝,您的意思是说刘十九他装死吗?”
仙锦城眼皮微抬,满含笑意的瞥了仙华裳一眼。
“哼,好你个刘十九,竟敢装死吓唬爷。 ”仙华裳叉着腰,气鼓鼓道。“你等着,爷和你没完。”
“父帝,儿臣告退了。”仙华裳躬身一礼,转身向外跑去。
“等一下。”仙锦城停笔深思,双眼微眯,喃喃道。“景天表面没个正行,其实心思比你们几个都要深沉,他装死绝不会是为了吓你取乐。”
“将你去静安居以后,听来的和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原原本本说一遍。”
“啊?”仙华裳下意识的捂住了嘴,她已经意识到,刘十九为何骗她了。
“说,一个字都不许隐瞒。”仙锦城神色平淡的靠在椅背上,笑道。“华裳,说吧,无论你说过什么,做过什么,父帝都恕你无罪。”
“呃……那好吧。”仙华裳委屈巴巴的撅起嘴。“那孩儿说了,您可别生气。”
“说吧。”仙锦城微微勾唇,脸上挂着淡笑。
随着仙华裳娓娓道来,仙锦城的嘴角也跟着向下坠落。
“父帝,您说好不生气的。”仙华裳咬着嘴唇,已经退到了门口,做好了跑路的准备。
“父帝,孩儿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只想着让他瞑目,谁知道他会那么坏,竟然诓骗孩儿……”
“好了,本帝知道了,你去吧。”仙锦城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继续伏案批阅,头也不抬的叮嘱道。
“我们说过的话,不要让他知晓,关系重大,不得儿戏。”
“是,父帝。”仙华裳乖巧的应了一声,后退几步,见仙锦城没有反应,转身向外跑去。
“儿臣要到令牌就出发去赈灾了,就不回来和您道别了,父帝保重龙体。”
仙锦城仿若未闻,笔走游龙,在奏折上一遍遍写着冰清诀,直至写的奏折上无处落笔,才停了下来,陷入深思。
“冯毅。”
“主子,老奴在呢。”听到仙锦城的呼喊,冯毅踩着小碎步跑进阁内。
简单瞥了一眼,见没有添茶、倒水、研墨、焚香等小事,立马低下头,等待着仙锦城的吩咐。
可仙锦城却盯着他久久不语。
“主子,要不老奴将天王殿下接回宫中呢。”冯毅硬着头皮道。“有什么事,您与他直说,殿下孝顺,未必不听。”
“留在静安居,万一有个好歹……主子,老奴多嘴……”
见仙锦城不接话,冯毅跪倒在地。
“他就算听了,也未必会去做。”仙锦城喃喃道。“有些事你无法理解,寡人与他的矛盾不在于一城一地,也不在于万里江山,更不是这王位继承。”
“而在于思想上……你知道他想做什么吗?”
仙锦城苦涩一笑,自问自答道。“他想要的不是独享荣华,而是与这天下百姓共享富贵。”
“真是太天真了!这天下的荣华本就有限,若是共享,就如一粒糖果落入井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