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张亮被邀请到保守派他们的遗迹挖掘现场，协助工作，因为有重大发现，重要人物都来现场坐镇，没想到，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
前一瞬，挖掘坑深处，那片刚从古老基座上取下的、布满螺旋纹路的暗沉金属板，正被保守派的学者用细软的刷子拂去最后一点尘埃。下一秒，以那金属板为核心，现实本身像一张被揉皱的纸，猛地向内坍缩，随即，无法形容的能量——混杂着撕裂空间的银灰色乱流与直接鞭挞灵魂的无形尖刺——轰然爆发。
空间爆炸是无声的，至少在它被束缚之前，那毁灭的咆哮被更强大的力量扼住了咽喉。
光芒并非向外喷射，而是像一头挣脱囚笼的怪兽，张牙舞爪地试图撑开这片天地。灼热的气浪让百米外的张亮感觉眉毛头发都要卷曲，更致命的是那伴随而来的精神冲击，如同亿万根冰冷的细针，无差别地刺向现场每一个拥有意识的头脑。低级学员哼都没哼一声就软倒在地，中级干部们则抱头发出痛苦的闷嚎，挖掘坑边缘的岩石如同被无形巨兽啃噬，悄无声息地化为齑粉。
毁灭近在咫尺。
然而，那位一直静立在一旁，身着朴素灰色学者袍，身形甚至有些微胖的常务副校长——王知衡，动了。
他没有惊慌，没有叱咤，只是微微蹙了下眉，像是看到了一件不太整洁的摆设。右手随意地抬起，对着那爆发的中心，五指张开，然后轻轻一握。
动作轻柔得如同拂去衣袖上的灰尘。
但就是这轻描淡写的一握，那咆哮的、足以将整个挖掘区连同小半个别山都抹去的能量风暴，骤然凝固了。翻滚的银灰色乱流被强行压缩，扭曲，困顿在一个骤然出现的、直径不过十米的透明球体内。球体壁障看似薄如蝉翼，却坚韧无比，内部是狂怒到极致的能量对撞，刺目的闪光与诡异的精神波纹在其中疯狂冲撞，却无法越雷池一步。球体外的空气恢复了平静，只有地面轻微的震动和空气中残留的臭氧味，证明着刚才那一瞬间的凶险。
球体内部，空间还在不断细微地碎裂、重组，精神攻击的余波像被困住的毒蛇，徒劳地撞击着壁垒。王副校长甚至还有闲暇伸出左手，凌空点了数下，那透明球体内壁随之泛起几道不易察觉的涟漪，将几股特别凝聚、试图寻找薄弱点的精神尖刺悄然化解、湮灭。
他站在那里，背影宽厚，气息平稳，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唯有脚下地面以他为中心，蔓延开数十道细密如蛛网的裂纹，显示着方才那举重若轻的背后，是何等恐怖的力量掌控。
远处的张亮，僵立在原地。
他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擂动，每一次跳动都震得耳膜嗡嗡作响。背脊上，一层细密的冷汗瞬间渗出，浸湿了内里的衣衫。不是因为后怕，而是因为……差距。
在爆炸发生的前一个刹那，得益于“刹那芳华”对危险那近乎本能的预判，他的精神核心已经疯狂示警。几乎在能量爆发的同时，他体内那深不见底的“吞噬”能力已然自行运转，在身体周围形成了一个无形的能量旋涡，疯狂抽取着空气中溢散的零碎能量，试图削弱冲击。同时，潜藏在他影子深处、与他灵魂相连的“黑痕”，也不受控制地分流出数十道细若游丝的黑色触须，在他身前布下了一层介于虚实之间的防御层。
这是他目前能做到的极限反应，是他所有底牌在生死危机下的瞬间爆发。
结果呢？
他估算着，如果自己处于爆炸的正中心，刹那芳华能让他提前百分之一秒做出规避，吞噬能力能勉强吸收掉冲向他本体的一部分能量，黑痕的防御或许能挡住剩余冲击的大半。但代价必然是重伤，精神受创，黑痕力量大幅消耗。而像王副校长这样，不仅完美防御，还将所有毁灭性能量束缚在方寸之间，彻底化解，保护了现场所有人……
他拼尽全力，或许，只是或许，能勉强达到类似的结果——自己不死，并护住身边极小范围的人。但绝不可能如此轻松，如此举重若轻，更别提那信手拈来的后续处理，将狂暴的能量与精神攻击一同禁锢、消磨。
“堪堪持平……不，甚至可能还略有不如……”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脑海深处响起。一直以来，实力飞速提升，黑痕军团初具规模，暗中掌控力量带来的那份隐秘的得意，在此刻被击得粉碎。他以为自己已经触摸到了学院，乃至整个遗迹争夺战中的顶层门槛，直到此刻，他才真正见识到，什么是真正的“顶端人物”。
那种对空间规则的理解，对能量细致入微的操控，已经超出了他单纯依靠特殊能力和吞噬成长所能轻易企及的范畴。这是底蕴，是岁月与天赋打磨下的绝对掌控力。
现场一片死寂，随后，劫后余生的喘息声、低泣声、压抑的惊呼声才渐渐响起。所有人都用敬畏、感激，甚至带着一丝狂热的目光，望向那个灰袍微胖的背影。
王副校长没有理会身后的骚动，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那逐渐稳定下来的透明球体上，似乎在观察、分析着其中能量的性质。过了几秒，他仿佛确认了安全，右手再次轻挥，那禁锢着恐怖力量的球体缓缓沉入挖掘坑深处，被早已准备好的多重封印阵法层层覆盖。
直到这时，他才缓缓转过身，目光平静地扫过一片狼藉的现场，扫过那些惊魂未定的面孔。
他的目光，似乎是不经意地，从张亮身上掠过。
那一瞥，极其短暂，短暂到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但张亮全身的肌肉在一瞬间绷紧了。
那不是普通的扫视。那目光中，没有赞许，没有询问，没有劫后余生的共情。那是一种……洞悉。平静无波，却深邃得令人心悸。仿佛他体内那奔腾的吞噬之力，那潜藏在阴影中、蠢蠢欲动的黑痕军团，甚至他脑海中刚刚进行的对比与评估，都在那一瞥之下，无所遁形。
副校长知道了什么？他看出了多少？
张亮感到一股寒意从尾椎骨升起，瞬间窜遍了四肢百骸。他强行压下内心的惊涛骇浪，努力维持着面部表情的镇定，甚至微微低下头，以示对副校长的敬意和感激。但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尖却微微陷入了掌心。
王副校长没有停留，也没有对任何人说话。他对着匆匆赶来的现场负责人低声交代了几句，大概是关于后续处理和安全警戒的事情，然后便迈开步子，在一众敬畏的目光中，不疾不徐地离开了现场。他的身影消失在通道拐角，仿佛刚才那力挽狂澜的一幕，真的只是随手为之。
危机解除，现场忙碌起来。救援伤员，加固设施，分析事故原因。保守派的人心有余悸，同时也带着一丝骄傲——他们的领袖，拥有如此深不可测的实力。
革新派和林薇派的人则神色复杂，既有庆幸，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凝重。王知衡今日展现的力量，无疑打破了某些微妙的平衡。
张亮站在原地，许久未动。周围的喧嚣仿佛与他隔了一层透明的屏障。
他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凝视着掌心。吞噬之力在皮下隐隐流动，带来微弱的力量感。影子深处，黑痕传来依赖与渴望的情绪波动。
力量……他确实拥有了远超同龄人，甚至超越许多资深导师的力量。黑痕军团在阴影位面悄然扩张，吞噬着遗迹能量与迷失的幽影生物，数量与实力都在稳步提升。这是他敢于在三大派系间游走、暗中布局的底气。
可今天，王副校长那轻描淡写的一握，像一盆冰水，将他心中那点因实力暴涨而产生的燥热与得意，彻底浇灭。
“差距……还在。”他低声自语，声音只有自己能听见。但那双之前因震惊和些许自我怀疑而微微闪烁的眼睛，此刻却重新燃起了光芒。那不是挫败的光芒，而是一种更加锐利、更加执着、混合着敬畏与强烈征服欲的火焰。
他看到了山巅的高度，也丈量出了自己与山巅的距离。这条路还很长，但方向，从未如此清晰过。
他转身，融入忙碌的人群，开始协助处理善后。他的动作沉稳，表情恢复了一贯的冷静，甚至比平时更加专注。只有最细心的人，或许能察觉到他眼底深处，那一丝与以往不同的、冰冷而坚定的东西。
他需要重新评估很多事。副校长的真实意图，保守派隐藏的底蕴，以及……自己下一步的棋，该怎么走。
体内的黑痕似乎感应到了主人心境的变化，传来一阵兴奋的战栗。阴影在无人注意的角落，轻轻蠕动。
副校长的办公室位于学院行政区的顶层，与其说是办公室，不如说是一个小型的观星台与书房结合体。占据整整一面墙的落地窗外，是连绵的山峦与广袤的夜空。室内没有开灯，只有几座古老星仪在缓缓自动旋转，表面镶嵌的微光晶石模拟着周天星辰，投下朦胧清冷的光辉。空气里弥漫着旧书卷、某种冷冽的香料以及一种极淡的、类似臭氧的能量残余混合的气息。
王知衡坐在一张宽大的、由某种暗沉金属与不明木材打造的书案后，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桌面。他的面前，悬浮着数面淡蓝色的光屏，上面流动着复杂的数据流和三维能量结构图，正是刚才遗迹爆炸的分析报告。但他似乎并没有专注于此，目光穿透了那些光屏，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
“你怎么看？”他忽然开口，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学者特有的平静腔调。
办公室角落的阴影，如同水波般荡漾了一下。没有实体显现，但一个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电子杂音般的颤音：能量爆发源已确认，是‘卡伦特金属板’内部预设的精神-空间复合陷阱，触发机制与灵能血脉浓度阈值相关。此次挖掘的‘守夜人’遗迹，关联性指向第三纪元的灵能贵族。
“我不是问这个。”王知衡打断道，他的视线依旧没有焦点，“我是问，那个年轻人。”
阴影中的存在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调取或分析数据。过了一会儿，声音再次响起：张亮。中立派近期崛起的优秀学员，表面拥有特殊预判类天赋及某种能量吸收特质。在本次事件中，反应速度评估为‘极快’，危险预判能力‘卓越’，自主防御手段……‘特殊且高效’。综合评估，其瞬间应对能力，已接近学院资深高阶导师水平。
“接近？”王知衡终于将目光转向那片阴影，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任何暖意，只有冰冷的审视，“你太保守了。根据‘观星仪’在事发时捕捉到的微观能量流向数据，他在爆炸瞬间，身体周围形成了三个相互叠加的能量异常区。第一个，是高速抽取游离能量的‘吸积盘’，效率高得不像话，甚至干扰了周边五十米内所有非固化能量设备的正常运行。第二个，是一层具有极高熵增效应的‘衰减场’，性质不明，但能有效偏转、分解物理和能量冲击。第三个……”
他顿了顿，手指在空气中一划，一道细微的、几乎无法用肉眼捕捉的黑色扭曲痕迹，如同活物般在他指尖一闪而逝，随即又被更强大的空间力量强行抚平、湮灭。
“这第三个，”王知衡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是一种……我从未在数据库里记录过的‘影相位’干涉力量。它不仅具备强大的物理和能量防御能力，更关键的是，它对那陷阱中蕴含的精神攻击，表现出一种……近乎‘吞噬’和‘同化’的特性。精神攻击，本质上也是一种高度有序的能量信息流，但那层防御，像是在‘消化’它。”
阴影中的存在这次沉默得更久了。……数据库比对中。未找到匹配项。疑似未知变异天赋，或与某些未被记录的古代遗迹传承有关。其潜力评估，需要上调至……‘战略级’？
“潜力？”王知衡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在星光下显得有些冷，“他拥有的，恐怕不只是潜力。我离开时，看了他一眼。”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远处那个正在协助善后的年轻身影。
“那小子体内的‘东西’，很活跃，也很……饥饿。而且，它似乎已经形成了一定的规模和组织性。绝非简单的天赋异禀所能解释。”
“你的判断是？”
“他背后，要么站着某个我们不知道的老怪物，要么……”王知衡的眼神幽深，“他找到了某种方法，绕过了常规的修炼途径，直接‘继承’或者‘窃取’了某个失落文明的力量体系，甚至可能是……活着的‘遗产’。”
“风险等级？”
“高。亦可能极高。”王知衡靠回椅背，手指再次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通知‘观星塔’，将张亮的监控等级提升至‘深空凝视’级别。动用所有非侵入性手段，我要知道他每天见了谁，去了哪里，能量波动有何异常，甚至……他影子里的质量变化。”
“明白。需要采取限制或接触措施吗？”
“暂时不用。”王知衡摆了摆手，目光重新投向窗外的夜空，群星在他深邃的瞳孔中倒映出冰冷的光点，“惊蛇固然不好，但更重要的是，要看清他，以及他背后的‘影子’，到底想做什么。三大派系的平衡维持了这么多年，是时候……有点新的变数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声音低得几乎像是在自言自语：
“而且，我对那种能‘消化’精神力的黑影，很感兴趣。通知我们在阴影位面的‘哨兵’，留意是否有异常的阴影生物聚集或……军团调动的迹象。”
“指令已记录并下发。”阴影中的声音回应，随后，那角落的波动渐渐平息，恢复了正常。
办公室内，只剩下星仪运转的微弱嗡鸣，以及王知衡敲击桌面的、稳定而富有压迫感的回响。他凝视着星空，眼中闪烁着计算与权衡的光芒。
张亮……一个突然冒出来的、身怀秘密的年轻人。是搅动死水的鲶鱼，还是点燃火药桶的火星？
他期待着答案浮出水面的那一刻。
协助处理完现场的混乱，张亮婉拒了几位保守派学员感激的邀请，独自一人回到了位于学院边缘区域的独立住所。这是他为中立派完成了几项高难度遗迹勘探任务后获得的奖励，位置僻静，带有独立的小型训练场和地下室，方便他进行一些不便示人的“修炼”。
关上厚重的隔音门，激活了房间内布置的几重简易能量屏蔽符文，外界的一切喧嚣仿佛瞬间被隔绝。他背靠着冰冷的金属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一直强撑着的镇定如同潮水般退去，显露出底下深深的疲惫与一丝尚未完全散去的惊悸。
不是恐惧死亡，而是恐惧那种……无力感。
他闭上眼，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再次回放挖掘坑前的那一幕。毁灭的性能量，无形的精神尖刺，以及王副校长那逆转乾坤的轻描淡写。每一个细节都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记忆里。
“差距……这就是真正的差距……”他喃喃自语，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异常干涩。
体内，那股深不见底的吞噬之力，似乎因为刚才的过度抽取和此刻主人心绪的激荡，而显得有些躁动不安，在经脉中缓缓流转，带来一种空虚的灼热感。而潜藏在他灵魂深处，与那吞噬之力紧密纠缠的“黑痕”本源，则传递来混合着畏惧、兴奋以及……贪婪的复杂情绪。它在渴望，渴望那种被束缚、被压缩的高纯度能量，甚至对那精神攻击的“滋味”也念念不忘。
张亮抬起手，意念微动。
一缕极淡的、如同活物般的黑色阴影，从他指尖悄然渗出。它没有固定的形态，像是一滴浓稠的墨汁滴入清水，边缘不断扭曲、蠕动，散发出一种吸纳光线的、令人不安的气息。这就是“黑痕”，伴随他穿越时空而来、与他灵魂绑定的神秘力量，也是他一切实力飞速提升，乃至暗中培养军团的根基。
此刻，这缕黑痕在他指尖缠绕，传递来清晰的意念——它想吞噬，想成长，想变得更强，强到足以无视刚才那种程度的威胁。
“你也感觉到了，是吗？”张亮对着那缕黑影低语，眼神复杂，“我们……还远远不够。”
他心念再动，意识沉入体内，连接上那位于“阴影位面”的黑痕军团核心。
眼前景象豁然一变。不再是明亮的房间，而是一片无边无际、光线晦暗的灰色空间。这里没有上下左右的概念，只有流淌的阴影能量和扭曲的、如同海市蜃楼般的景物碎片。而在这片空间的中央，一团庞大、不断翻涌的黑暗静静地悬浮着。
那就是他的黑痕军团。
仔细看去，那并非单纯的黑暗，而是由无数细小的、形态各异的阴影生物构成。它们有的如同扭曲的人形，有的像是多足的节肢动物，有的则完全是不可名状的几何体。它们彼此挤压、缠绕、融合，又不断分离，共同散发出一种冰冷、死寂却又充满侵略性的气息。规模，已然达到数千之众！其中一些特别强壮的单位，甚至隐隐散发出不弱于学院高级导师的能量波动。
这些，都是他利用黑痕的“感染”与“吞噬”特性，在帮助各派挖掘遗迹时，悄悄吸纳遗迹逸散的古老能量、捕捉阴影位面的原生生物，甚至……“处理”掉一些敌对者后，转化、培育出来的力量。是他准备在关键时刻，用来打破僵局，甚至掌控命运的底牌。
就在他意识降临的瞬间，整个黑痕军团微微骚动起来。所有阴影单位都“抬头”，将无形的“目光”投向它们的主宰。一股强烈渴望战斗、渴望吞噬、渴望毁灭的集体意念，如同潮水般涌向张亮。
它们在请战。它们感知到了主人在现实世界遭遇的威胁，迫不及待地想要降临现实，将那威胁连同其源头一并撕碎、吞噬。
张亮冷漠地“注视”着这片由他一手创造的黑暗浪潮。
曾几何时，看着这支军团不断壮大，他内心确实滋生过隐秘的骄傲和掌控一切的错觉。认为凭借这股力量，再加上自身的特殊能力，足以在未来的风波中立足，甚至攫取更大的权柄。
但今天，王副校长那一手出神入化的空间禁锢，像一根冰冷的针，戳破了他膨胀的信心。
“安静。”他传递出一道不容置疑的意志。
军团的骚动瞬间平息，所有阴影单位重新匍匐下去，如同最忠诚的士兵等待命令。但它们传递来的那种纯粹的、对力量渴望的意念，却并未消散。
张亮的意识在军团上空“扫视”。他看到了几个新近转化的、体型格外庞大的“黑痕毁灭者”，它们是由三个试图在遗迹中伏击他的革新派战斗小组转化而来，保留了生前的部分战斗技巧，实力强悍。他也看到了那些能够悄无声息渗透能量屏障的“黑痕渗透者”，以及可以短时间干扰空间稳定的“黑痕扰动者”……
力量确实可观。如果骤然发难，足以在学院内制造巨大的混乱。
但……够吗？
面对王副校长那种级别的对手，这种依靠数量和诡异特性的军团，真的能起到决定性作用吗？对方那手空间禁锢，或许只需要一个范围更大的“握”，就能将整个军团如同困住之前的能量爆炸一样，封锁在某个独立的空间泡内，然后慢慢磨灭。
更别提，学院深处，还有其他老怪物。三大派系，谁家没有几张底牌？
依赖军团，或许可以横行一时，但绝非登顶的正道。
他的意识退出阴影位面，回归现实。指尖的那缕黑痕也悄然缩回体内。
他站起身，走到房间的训练区中央。那里刻画着一些辅助能量控制的法阵。
他需要变强，不仅仅是黑痕军团的规模，更是他自身对力量的掌控，对规则的理解。
他回想起王副校长禁锢能量时，那透明球体内壁泛起的、精准抵消精神攻击的涟漪。那不仅仅是力量强大，更是对能量结构、对精神波动频率达到了微观层面的深刻认知和精准操控。
“吞噬……不能只是蛮横地吸收。”他若有所思，“或许……可以尝试‘解析’？”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在胸前虚抱，体内吞噬之力缓缓运转。这一次，他没有像往常那样，粗暴地抽取周围空间的零散能量，而是尝试着将吞噬的力量极度凝练、细化，如同无形的手术刀，去“切割”、“分析”吸入体内的每一丝能量。
过程极其艰难。吞噬之力本性狂暴，倾向于碾碎、融合一切外来能量，将其转化为最本源的养料。强行控制它进行精细操作，如同让飓风去穿针引线。精神力的消耗瞬间倍增，额头很快渗出汗水。
但他没有放弃。脑海中不断回放着王副校长那举重若轻的姿态，回想着那空间球体内能量被巧妙引导、化解的韵律。
时间一点点流逝。失败了一次又一次，体内能量数次因为控制不稳而差点暴走。直到窗外天色微亮，他依旧沉浸在那种艰难的尝试中。
他并不知道，在他尝试精细操控吞噬之力的同时，他灵魂深处的黑痕本源，似乎也受到某种触动，那翻涌的黑暗，变得更加内敛，更加……深邃。
变强的道路，从来不止一条。而危机，往往与机遇并存。
王副校长的目光，如同悬顶之剑。而张亮，决定在这把剑落下之前，让自己变得足够坚硬，甚至……能握住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