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呢？”
褚叙清了清喉咙，让声音更清楚一些。
林鸿建表情一僵，扯着嘴角笑了下：“什么小溪？”
褚叙疑惑：“易小溪，怎么了？”
“你知道了？”林鸿建迟疑的问道。
“知道什么了？”褚叙更加疑惑了。
“不知道你找易总！”
褚叙刚苏醒，体力还没恢复，他闭了闭眼睛，半晌才回答：“她是我老婆，为什么不能找？”
林鸿建整个人都惊呆了！
怪不得易总暗地里对褚叙各种保护，要资源给资源，要人脉给人脉，感情人家是两口子？
不对！
褚叙的生活基本都在他眼皮子底下，根本就没有跟易总见过面，有这样的两口子吗？
“你做梦还没醒？”
林鸿建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正常。
褚叙拍开他的手，也不知道林哥再搞什么。
“小溪在忙吗？”算算日子，她的拍摄应该还没结束。
“那我爸妈呢？”
“你爸妈？”林鸿建整个人都惊呆了。刘怜绮纠缠了这么久，甚至逼的褚叙抑郁。怎么割腕自杀了一次就叫上爸妈了？
“奶奶也没来？”
褚叙心里有些失落，怎么说也是车祸住院了，家里都没有一个人来呀？
“奶奶？”林鸿建心中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你说的是易总家老太太？”
“不然呢？林哥，你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
褚叙喉咙有些干哑，伸手去哪桌上的水杯，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
按照当时卡车撞过来的冲击力，他不可能什么伤也没有。但现在除了有些无力，其他身体部位都好好的，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
“伤口呢？”
林鸿建没好气的小心抓起他的手腕：“不就在这儿吗？我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有易总护着，那群人能拿你怎样？你就非要用自杀这种蠢办法来威胁他们吗？”
“自杀？”
褚叙低头去看，左手腕上确实缠着厚厚的绷带。
“算了！你不是要见易总吗？等她来了，你自己跟她说。”
林鸿建叹口气，褚叙出了事，他不知该怎么跟易总交代。早知道，就不该听褚叙的，把事情都瞒了下来。这下好了，易总要问责起来，他的工作怕都要不保了。
褚叙靠着枕头，不断回想着当时车祸的场景。分明他是在跟小溪打电话时，出了意外。
小溪肯定会担心，就算工作再忙，也一定会回来。至少，也要等到他清醒才走。
还有奶奶和爸妈，他们肯定也很担心。但他醒来到现在，不见他们出现，也不见林哥给他们打电话说一声。
所以，到底是哪里出了意外？
易小溪心神不宁的坐在会议室，每隔几分钟就要看一眼手机。
等林鸿建的电话打来时，她第一时间就接通了。
“怎么样？他醒了？”
“嗯，刚醒。”林鸿建沉默了片刻，又说道，“易总，褚叙想见您。”
易小溪表情一僵，会议室里众人连呼吸都放轻了。
“他知道了？”
林鸿建不知如何回答。
“事情有些复杂，易总，您还是亲自来一趟吧！”
挂了电话，易小溪面色有些沉重。
助理小声提醒道：“易总，会议……”
“黄总，你看着主持，我有事。”
黄昭辉点头应下。
一路上，易小溪心中忐忑。她虽然暗戳戳的喜欢褚叙很多年，但这是她第一次堂堂正正的去见他，而且还是他主动要求的。
站在病房门口，她犹豫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走了进去。无论结果怎样，也算为她这十年的暗恋给一个交代。
褚叙从易小溪近来就直觉她不对，或者说她不是他的“易小溪”。
“我……”
“你……”
两人同时开口，各自又是一愣。
易小溪洒然一笑：“我听林先生说你找我。”
褚叙苦笑，他要怎么，解释清楚，他要找的是“易小溪”而不是易小溪呢。
“你先坐，”褚叙指指旁边的沙发，“我要说的事可能有些长，你方便听吗？”
易小溪坐定：“有时间。”只要是你找我，随时都有时间。
褚叙将自己和“易小溪”的事情从头说了一遍。
确实很长，但易小溪耐心的听完了。
“所以，你不是‘褚叙’？我是说这个时空的。”
褚叙点点头。
根据他的猜想，“褚叙”很可能自杀成功了，所以“易小溪”才会早早的出现，然后想尽办法的保护他。
她未卜先知的能力，突然会做饭，能看懂透人心，处理公司事务得心应手……这种种反常能力就有了解释。
“那‘褚叙’呢？他去哪了？”易小溪茫然的问道。
褚叙沉默的看着她。
眼前的女人，有着跟小溪一模一样的外表，或者说她就是“易小溪”，但褚叙心中却毫无波澜。他知道，易小溪不是他的“易小溪”。
而易小溪也明白，面前的褚叙，不是她的“褚叙”。
负责保护“褚叙”的保镖说，他自杀时流了好多血，当时就没了呼吸。可不知为什么，送到医院就又重新恢复了心跳。
她只当是休克，却原来“褚叙”竟真的……
易小溪的心脏传来的痛感，呼吸似乎被人攥取，脑中是巨大的空白。
明明“褚叙”就活生生的在眼前，她却知道自己已经失去。
十年的时间，她默默喜欢了一个人。放在心里，细心珍藏。生怕自己不够强大，而不敢出现在他面前。
等到她鼓足勇气跨出第一步时，他却已经永远的留在了原地。
“抱歉。”褚叙抽了几张一纸递过去。
易小溪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她抹了把眼泪，想要说声谢谢。喉咙却像被堵住一样，连呼吸都带着痛。
“我喜欢你十年。”
易小溪知道眼前人已非彼时人，但她还是想把这番话说给他听。
“这十年来，我每天都在想着要以怎样的姿态出现在你面前。”
“穿什么样的衣服，露出怎样的表情，说些什么。我在脑中千百遍的模拟着。就怕弄巧成拙，给你留下不好的印象。。”
“你说不喜欢别人随意碰触你的过往，所以我从不主动去查。你说你想要一个有主见却不独断的经纪人，所以我让林鸿建去了你的身边。你说澜安的粉丝好吃却没有人陪你一起，所以我借着粉丝的名义给剧组每个人都点了一份。你说的那么多话，我都记得。但那么多话，却都跟我无关”
“我都准备好去见你了，你却不见了。”
“明明一切都好好的，为什么你就突然不在了？”
声音到后面带了几分哽咽，甚至都有些听不清楚。
褚叙对上她的眼睛。
这样的眼神，跟“易小溪”陪他过十八岁生日时，看着他的眼神一模一样。是那种，试图透过他看到另一个人的灵魂，带着绝望与怀念。
林鸿建眼瞅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易总还没有出来。
因为褚叙自杀引起的舆论影响还在继续发酵，虽然公司那边有人在负责，但他不放心，还是想去看看。
等来等去，等不到人出来，他又不好意思进去打扰，匆忙先回了趟工作室。
易小溪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不好意思的冲褚叙露出一个牵强的笑容。
“抱歉。”
“没关系。”
她跟“易小溪”很像，勇敢，理智又坚定。
只是不知道，在“褚叙”死后，易小溪发生了什么才会重新回到17岁的时候。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既然他已经是“褚叙”了，还要回去吗？怎么回去？
“我不属于这里，总会回去的。”
他隐隐有种预感，估计不久他就会离开。
易小溪站起身：“那你先休息，我公司还有事情。”
看着她倔强挺直的背影，褚叙心中弥漫起浅浅的痛感，是来源于这具身体本能的感受。
易小溪走出病房，轻轻关上门。
“褚叙”的助理方圆听见声音抬起头，见她出来忙迎上去。
不知这两个小时发生了什么，一种脸上精致的妆容都花了，眼眶红肿，关门的手还在不停的颤抖。
若不是没听见响动，他都要误会什么。
“易总……”
“嗯，好好照顾他。跟林鸿建说一声，这段时间都不要再安排什么工作了。”
方圆心里还有些担忧，但面对易总的时候，只能点头记下。
易小溪叫了司机来开车，她坐在医院下面的花坛边上，看着医院里来来往往的人，茫然四顾，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穿着得体，相貌精致的女人坐在花坛边，泪流满面。
来往的行人也只是看一眼就离开了，在医院这个地方，生死离别太常见。
司机找了一圈看到她，无声的站到一边。
“走吧！”
易小溪起身，脚步踉跄了一下。司机伸手去扶，被她拒绝了。
“易总，去公司吗？”
“都行。”
从前怎么没觉得，这个城市这么大，却这么空旷。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她。转着方向盘先会易家。
易总，她或许需要休息一下。
下了车，易小溪机械式的打开车门下去。
李婶没想到她这会儿回来，要问什么，看清她的样子后正要问什么，易小溪摆摆手。
“李婶，我想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