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他的到来，宋清音艰难地抬起头。
在昏暗的光线里，她的脸苍白得像纸，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桃花眼，此刻却蒙着一层水汽，充满了痛苦和一种……他从未见过的，近乎孩童般的无助。
奚寒舟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
然后，他听到她用一种虚弱得快要碎掉的声音，轻轻地叫他。
“哥哥……”
她的嗓音沙哑，带着一丝颤音，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求救。
“我疼。”
这两个字，毫无预兆地扎进了奚寒舟的心里。
疼？
这个以折磨他为乐，视人命如草芥，永远一副掌控一切姿态的女人，居然会说疼？
奚寒舟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看着她，墨绿色的眼眸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深邃，像两潭深不见底的湖水，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理智告诉他，这是个陷阱。
这个女人最擅长的，就是用各种伪装来迷惑人心。她的脆弱，很可能只是另一种更高级的玩弄手段。
他不能心软。
绝对不能。
可他的脚，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无法后退。
宋清音见他不动，似乎有些急了。
她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却因为浑身脱力，又重重地摔了回去。
“嘶……”她倒抽一口冷气，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好疼……真的好疼……”
她不再看他，只是抱着头，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一样，无助地蜷缩在那里，低声呜咽着。
那压抑的、破碎的哭声，一下一下，像是锤子砸在奚寒舟的心防上。
他这些年在刀山火海里闯过来，见过无数惨烈的场面，面对过最凶残的敌人，心早已被磨炼得比钢铁还硬。
可此时此刻，对着这个样子的宋清音，他那颗坚硬的心，竟然出现了一丝裂缝。
或许……她是真的在痛苦。
毕竟，再强大的人，也会有脆弱的时候。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了。
奚寒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还是迈开了脚步，一步一步，朝着她走了过去。
他在她面前半蹲下来，隔着一臂的距离，低声问：“你怎么了？”
他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什么关心的意味，更像是在确认情况。
宋清音听到他的声音，慢慢抬起头。
她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眼角还挂着泪珠，看起来可怜极了。
“我的……精神力……失控了……”她断断续续地说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像要爆炸一样……好难受……”
她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他，但那只手在半空中颤抖着，最终无力地垂了下去。
“哥哥……”她又叫了一声，眼神里带着一丝哀求，“你帮帮我，好不好？”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就这么湿漉漉地看着他，充满了依赖和信任。
奚寒舟的心，彻底软了。
他想，或许他可以试着用自己的精神力去帮她疏导一下。他的精神力虽然被压制着，但本质上比她更强韧，也更稳定。安抚一个失控的精神海，对他来说并不算难事。
如果能借此机会，让她对自己放下一些戒心，也算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我该怎么做？”他问。
听到他松口，宋清音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一丝光亮。
她脸上露出了一个虚弱却开心的笑容，那笑容纯粹得像个得到了糖果的孩子。
“你……你靠近一点……”她轻声说。
奚寒舟没有怀疑，依言又向她挪近了一些，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到几乎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就在他准备伸出手，去触碰她额头的那一刻——
变故陡生！
原本还虚弱得像一滩烂泥的宋清音，身体里猛地爆发出一股强大到恐怖的力量！
她的手快如闪电，一把抓住了奚寒舟的手腕，另一只手则直接扼住了他的脖子！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奚寒舟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整个人就被一股巨力按倒在地。
“砰”的一声闷响，他的后背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冰冷坚硬的地板上。
宋清音整个人跨坐在他的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她的脸上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痛苦和脆弱？
那双桃花眼里，闪烁着兴奋而残忍的光芒，嘴角勾起的弧度，充满了戏谑和得逞的快意。
“哥哥，”她俯下身，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耳廓上，声音甜得发腻，“你上当了哦。”
奚寒舟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上当了。
他竟然真的相信了这个女人的鬼话！
一股被愚弄的怒火从心底直冲头顶，他下意识地就想挣扎反抗。
可宋清音掐着他脖子的那只手，猛地收紧。
窒息感瞬间传来，他所有的力气都像是被抽空了一样。
他能感觉到，她的精神力像一张天罗地网，将他牢牢地禁锢住。在这间被精神力屏障包裹的密室里，她就是绝对的主宰。
“别乱动。”宋清音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一丝危险的警告，“不然，我真的会捏碎你的喉咙。”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另一只手，慢条斯理地抚摸着他的脸颊，他的眉眼，他的嘴唇。
那动作，像是在欣赏一件属于自己的、心爱的战利品。
“我真的好疼啊……”她又开始低声呢喃，只是这一次，语气里充满了病态的愉悦，“疼得快要疯了。你知道吗，只有看到比我更疼的东西，我才会好受一点。”
她的手指，从他的脸颊滑到他的胸口，然后停在了他的心跳处。
“哥哥，你来帮我分担一下，好不好？”
这根本不是在商量，而是不容置喙的命令。
奚寒舟死死地盯着她，胸膛因为愤怒和缺氧而剧烈地起伏着。
大意了。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所有的情绪都已褪去，只剩下一片死寂。
他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好。”
听到这个回答，宋清音笑得更开心了。
她松开扼着他喉咙的手，改为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转过头，看向密室的一角。
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金属支架。
支架上，静静地挂着一根黑色的，看起来很柔软的鞭子。
“看到那个了吗？”她用一种诱哄的语气说，“去，把它拿过来。”
奚寒舟没有动。
“嗯？”宋清音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悦。
奚寒舟沉默地与她对视了片刻，最终还是屈服了。
他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走到那个支架前，伸手取下了那根软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