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
那只覆盖着厚厚铁锈的巨大爪子如同被设定好程序的机械巨兽，毫无停顿地从铅灰色的云层下俯冲而下。爪尖划破空气的呼啸声尖锐刺耳，带着一股腐朽的金属腥气，掠过玩家们的头顶时，激起一阵慌乱的惊呼。它却像长了眼睛般，巧妙地避开了所有试图阻拦的人 —— 熊霸天下伸出的手臂擦着爪缘划过，带起的劲风刮得他胳膊生疼；一个玩家扔出的石头在距离爪子半尺处突然失去力道，轻飘飘地坠向地面。就在爪子距离那堵凝聚着众人血汗的 “英雄墙” 还有三尺距离时，一股无形却极具穿透力的能量场 “嗡” 地扩散开来，像一张泛着淡紫色微光的无形巨网，精准地笼罩了整堵墙。
嗡 ——！！
英雄墙瞬间剧烈震颤起来，墙体表面的砖石发出 “咯吱咯吱” 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墙面上那层被清风权限加持过的淡金色金属光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从最初耀眼的流金，逐渐褪成沉闷的灰黄，最后彻底失去光泽，只剩下斑驳的锈迹。嵌在墙里的碎石、断裂的木片、烧焦的柴火棍…… 所有非金属杂物如同被狂风卷动的落叶，噼里啪啦地从墙体上剥离、分解。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带着火星从墙上弹飞，擦着一个玩家的脸颊砸在地上，吓得他猛地缩脖子；半截烧焦的柴火棍旋转着飞向空中，在阳光下发着焦黑的光。这些杂物在空中打着旋儿，被那股无形的吸力牢牢锁定，争先恐后地朝着那只锈蚀的爪子飞去，像一群被磁铁吸引的铁屑。
“我的腰带！那是老子刚从系统窝里捡的合金铁片改的！还没戴热乎呢！” 一个穿着棕色皮甲的战士玩家突然惊恐地大叫，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抓裤腰，却只摸到空荡荡的布料。那根带着体温的半截铁片 “嗖” 地挣脱腰带扣，化作一道银光划破空气，精准地撞进爪子的能量场里，被牢牢吸附在爪尖，与其他金属碎片碰撞出细碎的火花。
“草！我的护腕扣子！那是老子用三枚铜币从铁匠铺换来的纯铁扣！” 另一个留着寸头的玩家捂着空荡荡的手腕怒吼，他护腕上的铁扣 “咔哒” 一声弹飞，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撞在铁片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同样被爪子吸了过去。
“还有我的铁剑碎片！那是我新手任务奖励的武器，陪我砍了三个月怪！” 一个穿着灰色法袍的玩家心疼得脸都白了，他眼睁睁看着掉在地上的半截铁剑碎片突然腾空而起，剑刃上的缺口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像被线牵引的风筝，直直飞向那只贪婪的爪子。
短短几秒钟，凡是刚才参与撞墙、身上沾着英雄墙金属碎屑的玩家，都被这股诡异的吸力洗劫一空。熊霸天下感觉自己护肩上的铁钉在疯狂颤动，像是要挣脱束缚的野兽。他死死按住护肩，指节都捏得发白，手背青筋暴起，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三颗铁钉 “噗噗” 挣脱布料，在空中连成一串，飞向空中的爪子。“狗娘养的！还给老子！” 他气得哇哇直叫，一拳砸在旁边的老槐树上，震得树叶哗哗掉落，拳头却疼得发麻。
在所有人震惊到失语的目光中，那堵凝聚了清风权限、玩家血汗，甚至店小二最后贡献的柴火的 “英雄墙”，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硬生生 “剥” 了个干净！原地只留下一堆冒着青烟的石头渣子和几根焦黑的木头，散发出一股混合着焦糊、尘土和铁锈的刺鼻气味。碎石堆里还残留着几道淡淡的金光，那是清风权限最后的余温，却在能量场的作用下快速消散。而那只锈蚀的爪子上，则吸附着一大团扭曲变形的金属疙瘩，里面混杂着石头粉末和木头碎屑，像个丑陋的肿瘤挂在爪尖，随着爪子的晃动轻轻摇摆，阳光照在上面，反射出斑驳刺眼的光，看着格外讽刺。
“哔…… 低纯度合金回收！价值：0.5 个标准废铁币！哔……” 破铜烂铁号上那破锣嗓子毫无感情地播报了一声，电子音里甚至带着几分嫌弃的电流杂音，仿佛在抱怨这堆垃圾浪费了它的能量。
熊霸天下和一众玩家看着自己拼死守护的 “荣耀” 瞬间变成了价值半枚废铁币的垃圾，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熊霸天下的脸涨成了猪肝色，胸膛剧烈起伏，像是有一团火在里面燃烧；刚才丢了铁剑碎片的法师玩家蹲在地上，看着碎石堆发呆，眼圈通红；几个年轻玩家咬着牙，拳头攥得咯吱响，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连碰都碰不到那只爪子 —— 这种无力感比挨一顿毒打还难受，像一块烧红的石头堵在胸口，烫得他们喘不过气。
客栈里的清风看得真切，肺都快气炸了！他双手撑着冰凉的地面，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甚至有些变形。粗糙的地面磨得掌心生疼，却远不及心口的怒火。他挣扎着想站起来阻止，可刚抬起一半，腿肚子突然一软，膝盖重重磕在地上，发出 “咚” 的一声闷响，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妈的… 老子的墙… 老子的权限…” 他死死盯着地上那堆石头渣子，那可是他用权限加固、凝聚了所有人希望的 “英雄墙”，就这么被当成垃圾收走了？连带着他的心血、尊严，都被那破爪子一起碾碎。胸口的旧伤被这股怒火牵扯，疼得更厉害了，喉咙里一阵腥甜，嘴角不受控制地溢出一丝鲜红的血沫，滴在地上，与灰尘融为一体。
可破铜烂铁号显然没满足。那只吸满金属垃圾的锈蚀爪子慢悠悠地缩回去半尺，爪尖上突然亮起一道猩红的扫描光束，光束如同探照灯般缓缓扫过下方混乱的人群。光束掠过玩家和村民时毫无停顿，像在扫视一堆不值钱的杂物 —— 扫过卖瓜大娘时，她抱着冬瓜的手一抖，差点把瓜摔了；扫过王老板时，他正心疼地捡着瓦罐碎片，吓得手一缩。可当光束扫过客栈门口时，猛地顿住了！红光精准地锁定在瘫坐在地的清风身上，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光线刺眼得让他忍不住眯起了眼，皮肤上甚至能感觉到一丝灼热感。
“哔…… 检测到高纯度权限能量残留！疑似核心碎片！高价值目标！回收优先级：最高！哔……” 破锣嗓子的声音里带上了点电子化的兴奋，电流杂音都清晰了几分，像是看到了宝贝的贪婪小贩，连播报的语速都快了些。
扫描光束又猛地一转，如同毒蛇吐信般，带着一股冰冷的恶意，精准锁定了靠在墙根、闭目忍受腿伤的黎瓷！红光在她身上来回扫描，从她苍白的脸颊到紧攥的拳头，最后像被磁石吸引般，死死停留在她那条裹着破布、隐隐透出金光的右腿上，足足停留了五秒，光束变得更加明亮刺眼，几乎要穿透粗糙的麻布，将皮肉下的光芒都吸出来。
“哔…… 检测到… 检测到规则级武器能量波动！特性：高维湮灭！价值… 无法估量！哔…… 警告！目标载体存在不稳定能量排斥！回收风险：极高！哔……” 破锣嗓子的播报带上了一丝迟疑的电流杂音，像是在疯狂计算回收收益和风险，电子音里的贪婪和忌惮互相交织，甚至能听出几分挣扎 —— 显然这 “无法估量” 的价值让它舍不得放弃，可 “极高风险” 又让它犹豫。
黎瓷猛地睁开了眼睛！那双原本因疼痛而微阖的眼眸此刻锐利如出鞘的刀，瞳孔里闪烁着冰冷的寒光，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刀锋，直直刺向天上那只悬停的锈蚀爪子和它背后的破铜烂铁罐子！腿侧的弑规则似乎感受到了这股强烈的威胁，隔着破布都传来一阵剧烈的嗡鸣，像是困兽在低吼，又像是在发出警告，那声音细微却清晰，带着金属的震颤。裹腿布下的金光猛地一盛，耀眼的光芒透过粗糙的布缝渗出来，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流动的火焰。一股灼热的气浪以她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带着规则武器特有的凌厉锋芒，刮得周围的灰尘都在旋转，连空气都变得燥热起来。
靠得最近的清风感觉脸皮像被滚烫的砂纸刮过，又疼又麻，连呼吸都带着灼热感，呛得他咳嗽了两声。他下意识地扭头去看黎瓷，正好对上她那双燃烧着冰冷杀意和一丝… 被冒犯的怒火的眼眸。那眼神里的决绝和警告像冰锥一样刺过来，让他心头莫名一紧 —— 他太清楚这眼神意味着什么，这是黎瓷动真格的前兆。
“腿… 我的。” 黎瓷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像是被砂纸磨过，又带着一丝刚从剧痛中挣脱的虚弱，却字字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清晰地吐出两个字。那声音不大，却像一块冰投入滚油，瞬间让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几分，连天上的扫描光束似乎都顿了顿。没人知道她是在警告天上那艘把她当 “物品” 的破船，还是在不动声色地提醒旁边的清风别打这腿的主意，但那股 “主权在我，谁碰谁死” 的气势却毋庸置疑，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她与外界的恶意隔绝开来。
清风一愣，心头那股熊熊燃烧的邪火莫名其妙被这俩字浇下去一点。他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嘴唇，尝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看着黎瓷腿上那刺眼的金光 —— 那光芒里既有着灼人的温度，也有着令人心悸的力量，像一头蛰伏的猛兽。再看看天上那只虎视眈眈、明显没安好心的爪子，突然咧嘴，扯出一个带着血腥味的狞笑：“听见没？收破烂的！人家的腿！不卖！给多少废铁币都不卖！别说半枚，就是一车、一船，也他妈不卖！”
天上那破铜烂铁号似乎被这赤裸裸的蔑视和黎瓷腿上那股危险的排斥力激怒了。破锣嗓子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电流尖啸，像是金属摩擦的噪音，尖锐得让人头皮发麻，连客栈的窗纸都在嗡嗡作响：“哔……！抗拒回收！视为非法持有高危物品！执行强制回收程序！哔……！”
话音未落，那只巨大的锈蚀爪子猛地再次伸长，带着一股腥甜的铁锈味和墨绿色的腐蚀液，像一条毒蛇般探向地面。它无视了门口那些惊恐后退的玩家 —— 一个玩家躲闪不及，被爪子带起的劲风掀翻在地，吓得脸色惨白；另一个玩家的衣角被腐蚀液溅到，瞬间冒出黑烟，吓得他赶紧在地上打滚灭火。爪子的目标极其明确 —— 直扑客栈里的黎瓷！准确地说，是扑向她那条金光闪烁、被判定为 “价值无法估量” 的右腿！爪尖滴落的墨绿色腐蚀液体在空中甩出一道道恶心的弧线，落在地上 “嗤嗤” 冒烟，腐蚀出一个个小坑，连坚硬的青石板都被蚀出了焦黑的痕迹，散发出一股刺鼻的酸臭味。
“操！” 清风瞳孔骤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他想也没想，几乎是本能地朝着黎瓷的方向扑了过去！哪怕知道自己权限透支、状态差到极点，连站都站不稳，他还是拼尽全力调动体内那点可怜的、还在造反的权限力量。掌心凝聚起一团微弱的金光，那光芒比之前黯淡了太多，像风中残烛，却依旧带着权限特有的暖意，他想在黎瓷身前仓促布一道屏障，哪怕只能挡一秒也好！
嗡 ——！
一道稀薄的淡金色光幕在黎瓷身前勉强展开，光幕上的符文稀稀拉拉，闪烁不定，像一群即将熄灭的萤火虫。这些符文是他权限的凝聚，此刻却脆弱得不堪一击，明显比之前对抗污染流时的屏障脆弱了太多，像一层薄冰，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裂。
可还没等光幕稳定半秒……
噗！
黎瓷腿上那 “烟花” 俩字的金光又是一闪！一股更强烈的排斥力猛地爆发，像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拍在光幕上！这股力量带着规则武器的凌厉，专克权限能量，是清风力量的天然克星。
清风刚凝聚的权限屏障像纸糊的一样瞬间溃散，连一丝缓冲都没起到！无数金色的光点如同破碎的星辰，在空中一闪而逝。反噬的力量如同重锤般撞在他胸口，疼得他闷哼一声，一口气没上来，眼前一黑，扑过去的势头都歪了，整个人踉跄着向旁边倒去，后背重重撞在桌腿上，发出 “咚” 的一声闷响，木桌被撞得剧烈摇晃，上面的空碗 “哐当” 一声摔在地上，碎成了几片。他靠在桌腿上，喉咙里一阵腥甜，又一口血沫涌了上来，他死死咽了下去，才没在这时候丢脸。
“滚开！” 黎瓷低喝一声，这声不是对清风，而是对那只已经近在咫尺的爪子！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腿伤的剧痛和强行发力的牵扯。她那条本就伤痕累累的腿猛地绷紧，肌肉线条在破布下清晰地凸显出来，青筋微微隆起，像一条条紧绷的绳索。这姿势极其别扭，却充满了爆发力 —— 她没有选择后退，而是将全身的力量都灌注到右腿，裹着破布的脚底狠狠蹬在身旁的青石板地面上！
嗤啦！
坚硬的青石板应声被蹬裂！蛛网般的裂痕顺着她脚底蔓延开来，像一朵突然绽放的黑色花朵。碎石簌簌往下掉，在地面形成一个浅浅的坑，足见她这一脚的力道有多大。
她整个人借着这一蹬的反冲力，像一张被拉满后突然松开的弓，身体猛地向前倾斜。同时，她的左手猛地一撑冰冷的墙壁 —— 墙壁被她按出一个浅浅的手印，砖石粉末簌簌掉落，露出里面发黑的木筋。她的身体没有后退，反而如同受伤后绝地反击的猎豹般，带着一股玉石俱焚的狠劲儿，斜着朝扑过来的清风撞了过去！这一撞不是攻击，而是借力，是她在重伤之下能想出的最有效的发力方式。
砰！
两人结结实实地撞在一起！
清风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块烧红的铁疙瘩砸中了胸口，疼得他闷哼一声，一口气没上来，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飞退。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黎瓷身上传来的灼热温度，还有她身体因剧痛而产生的细微颤抖。后背重重撞在桌腿上，木桌发出 “嘎吱” 的呻吟，仿佛随时会散架，他才勉强稳住身形，眼前阵阵发黑，金星乱冒，耳朵里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见了。
而黎瓷则借着这股撞击的反作用力，身体猛地一个旋身！长发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带起一阵劲风，发丝扫过脸颊时带着一丝凉意，却让她的眼神更加锐利。她的身体在空中扭转，如同一个精准的陀螺，将所有的力量、速度、愤怒都凝聚在右腿上。
那条裹着破布、金光刺眼的右腿，带着一股豁出去的决绝，如同蓄势已久的腿刀，朝着那只当头抓下的巨大锈蚀爪子，狠狠扫了过去！空气被这一腿撕裂，发出 “呜呜” 的风声，仿佛在为这惊天一击助威。
腿动！
刀未出！因为腿伤太重，加上那股灼热的排斥力死死锁住了刃身，弑规则没能像之前对抗污染流时那样出鞘。但这一腿，却裹挟着黎瓷所有的力量、腿刀本能的抗拒，以及被当成 “物品” 随意回收的滔天怒火！每一寸肌肉的发力，每一丝能量的灌注，都带着破釜沉舟的气势，仿佛要将所有疼痛和愤怒都倾泻在这一腿上！她甚至能感觉到腿骨在微微震颤，皮肉下的金光顺着血脉流动，汇聚在脚尖，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铛！！！！！
一声震耳欲聋、如同洪钟炸裂的巨响在客栈里炸开！这声音不像是金属碰撞，更像是两座大山轰然相撞，声波如同实质的冲击波，震得人耳膜生疼，脑袋嗡嗡作响，连牙齿都在打颤。客栈里的灰尘被震得漫天飞舞，形成一道道可见的气流，墙壁上的裂缝又扩大了几分，簌簌往下掉着碎石。
裹着破布的腿，结结实实地砸在了那只锈蚀巨爪的腕部连接处！
没有预想中的刀锋切割声，只有最原始、最野蛮的金属撞击爆鸣！金光与铁锈色在碰撞点剧烈交织，迸射出无数刺眼的火花，像过年时炸开的烟花，纷纷扬扬地散落。有的火花落在地上，点燃了地上的木屑，冒出袅袅青烟；有的落在玩家的衣服上，吓得他们赶紧拍打。
气浪猛地炸开！
客栈里本就残破的桌椅板凳被气浪掀得稀里哗啦倒了一片，木屑和灰尘飞扬，呛得人睁不开眼。一张断腿的木桌 “哗啦” 一声砸在墙角，碎成了好几块；几个空酒坛滚落地上，发出沉闷的碎裂声。门口挤着的玩家被吹得东倒西歪，纷纷捂住脸狼狈后退，几个站不稳的直接摔在了地上，发出 “哎哟” 的痛呼。杂货铺王老板刚捡起来的半个破瓦罐又 “哐当” 一声摔了个粉碎，碎片溅得到处都是，其中一块还差点砸中他的脚，吓得他赶紧往后缩。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断裂声清晰地响起，像是有人在用钝锯子锯铁，又像是骨头被生生折断，听得人头皮发麻，浑身发冷。这声音盖过了所有的嘈杂，在每个人的耳边回荡。
那只巨大的锈蚀爪子，竟然被黎瓷这裹着破布、燃烧着金光的一腿，硬生生地从腕部踢断了一大半！断裂的金属茬口扭曲变形，像一朵丑陋的金属花，露出里面锈迹斑斑的线路和管道。蓝色的电火花滋滋作响，伴随着滚滚黑烟，像是在无声地哭泣。断掉的半截爪子连同上面吸附的那团金属垃圾，失去了支撑，“轰隆” 一声重重砸在客栈门口的空地上，溅起一片尘土，震得地面都颤了颤，砸出一个浅浅的坑，爪尖的腐蚀液在地上蔓延，蚀出一片焦黑。
“嗷……！！！” 破铜烂铁号上那破锣嗓子发出一声类似野兽受伤的尖利惨嚎，混杂着刺耳的电流声，像是机器被砸坏了核心部件，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和心疼，“我的爪子！我的新换的钛合金强化爪子！花了三个标准废铁币从隔壁星系淘来的！哔…… 警报！肢体损毁 37%！修复资源不足！能量回路受损！动力系统不稳定！哔…… 备用能源启动！滋滋…… 警告！能源泄漏！哔……”
黎瓷踢出这一腿后，整个人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她的视线开始模糊，腿上传来的剧痛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每一寸皮肉都像是在被烈火灼烧，又像是被冰锥刺穿，两种极端的痛苦交织在一起，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好在踉跄站稳的清风眼疾手快，往前跨了一大步，正好将她接了个满怀。
怀里的人滚烫得吓人，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每一次颤抖都带着细微的痉挛，显然刚才那一腿耗尽了她最后的力气，也让她的腿伤雪上加霜。清风低头一看，心脏猛地一缩，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只见黎瓷脸色惨白如金纸，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毫无生气；长长的睫毛上沾着细小的汗珠，微微颤抖着，像濒死的蝶翼。那条右腿上的破布已经彻底被震碎成布条，露出了下面的肌肤 —— 红得发紫，甚至有些地方的皮肉都已经绽开，渗出血丝，与之前残留的金光交织在一起，触目惊心！“烟花” 俩字的金光虽然暗淡了不少，但依旧灼热逼人，烫得他手臂发麻，却舍不得松开一分一毫。剧烈的疼痛让她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牙关紧咬，一丝鲜血从嘴角溢了出来，滴落在他的手背上，滚烫而刺目，像一朵绽开的红梅。
清风抱着怀里滚烫又颤抖的身体，感觉自己的手臂都快被那股高温烫伤了，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揪着，又疼又怒。他低头看着黎瓷腿上那惨烈的伤，那绽开的皮肉和渗出的血迹像针一样扎着他的眼睛，让他莫名地想起刚才污染流来袭时，她也是这样不顾一切地挡在前面。再看看天上那只断了一半、正疯狂抽搐冒烟的锈蚀爪子，还有那艘明显被打懵了、却依旧悬在半空的破铜烂铁罐子，它尾部的粒子流变得断断续续，冒出的黑烟更浓了，显然也受了不轻的伤。
一股混杂着心疼、暴怒，还有一丝后怕的情绪猛地冲上头顶，像火山一样爆发！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天上那艘破船，脖子上的青筋突突直跳，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浸湿了衣领。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浓烈的血腥味和决绝的杀意，仿佛要将这股怒火倾泻到天上：
“爪子… 够硬是吧？”
“收破烂… 收到老子头上来了… 胆肥了是吧？”
“老子今天…”
“拿你这条破船…”
“给她的腿…”
“垫门槛！！！”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在客栈上空久久回荡，震得周围的树叶都在簌簌发抖，连空气都仿佛被这股怒火点燃了。连天上的破铜烂铁号似乎都被这股不要命的狠劲震慑了一下，尾部的粒子流都顿了顿，船体微微晃动了一下，一时间没了动静，仿佛在权衡利弊，又像是在积蓄力量，准备下一次的攻击。客栈内外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只剩下众人粗重的喘息声，和天上破船发出的滋滋电流声，一场新的风暴，似乎正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