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您曾经好像说过。”
“包括长安在内，这天下的每一片土地，每一个角落都终将会被纳入【天】的怀抱！”
“苍天之子必将万众一心，矢志不渝的将所有的土地以及山川湖泊打上苍天的印记！”
“多好啊，多棒啊！”
“那时的我也被您这一番‘高谈阔论’所折服，打心底里想要为您，为苍天卖命！”
“可现在呢？”
说到这里，秦志怀突然大手一挥！
两人所处的天际瞬间变得如同水雾一般虚幻朦胧，现实世界内中楼看台内部的画面缓缓从这片片水雾之中浮现。
那一个个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注入在李长存的双眸之中，让他不禁想起了天贵派每年一度的汇天大醮下，那一双双带着虔诚信仰投向自己的眼神。
他也想起了每一次的汇天大醮下的那副欣欣向荣，众志成城，让他即使经历无数岁月洗礼变得苍老异常的心火再度燃起的景象。
但正像秦志怀所说的一样...
可现在呢？
那一双双曾经带给他欣欣向荣的面孔上此时却姿态万千。
有刚刚脱离危险长舒一口气的。
有对于自己地位可能不保而满脸担心的。
有眼珠子乱转，开始思考怎么善后的。
总之什么样的都有，但这些往日通过自己首肯被大肆发放修行资源的一个个“绝世强者”们就是没有一个主动提出要为自己助拳的！
甚至连为自己露出担忧神色的都没有！
之前恼怒于谋划失败，专注于和秦志怀对抗的李长存本来还没想那么多，在看到陈实虚影之后只顾着想要倾尽一切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的召唤长天圣人仅存的圣意！
但此时，一股强烈的背叛感却让他本就破碎不堪的心声再度收到不可挽回的重创！
本就苍老的面目在此刻迅速萎靡，一股明显的死相浮现与他的面容之上。
这令他本就沉重的身躯变得更加无力，几欲直接坠于地面。
秦志怀质问的声音恰逢其时的一同响起。
“您看看，仔细看看！”
“万众一心呢？”
“矢志不渝呢？”
“这就是您一手铸就的伟大天贵派？”
“这就是您撒手人寰以后准备继续巩固苍天的依仗？”
“别开玩笑了！”
秦志怀突然拔高音量，并伸手指向天际处的水幕。
“您摸着良心扪心自问一下，就这群只会欺软怕硬，一辈子躺在家里，满脑子全是算计同胞，渴望爬上更高位置，连灾兽估计都没怎么见过软蛋真的能振兴天贵派？真的能延续苍天的统治？”
“别说他们做不到，他们估计都不一定想去做！”
“您顶着所有唾骂，冒着天下大不讳的禁忌去打压一切未来可能对天贵派造成威胁的存在。”
“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坏成这样子的您不得不说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但你倾力保护并大力培养，寄予厚望的‘后辈’们怎么看起来除了会搜集民脂民膏以外就剩下争权夺利，在天贵派内部打压异己呢？”
“我甚至觉得到了今天，这偌大的天贵派里对圣人保有信仰的或许只剩下您自己一个了！”
“您说可笑吗？可悲吗！”
秦志怀越说下去，李长存站在地上的身子就愈发佝偻下去。
直至最后，从头到脚的无力感令李长存直接失去了最后的力量，嘭的一声趴在了地上。
近乎乞求的呢喃声从这位半分钟以前还满心决绝的烈境星武者口中逃窜而出，显得无比讽刺。
“不是的...”
“不是的...”
“别...别说了。”
但看着李长存这副模样的秦志怀却没有一丝丝的怜悯，反而更加嘲讽地大声说道。
“不是吗？”
“那好。”
“要不我把您放出去，大大方方地去找外援。”
“看看您振臂一呼之下，会有多少‘苍天勇士’愿意和您共患难呢？”
“看看长天圣人跨越了两个世纪的‘信徒’们，到底还保有多少对圣人的信仰呢？”
“嗯？李老？”
趴在地上的李长存像是耳聋了一般无视了秦志怀的质问，并用无声的沉默拒绝了秦志怀的“好意”。
要不是他鼻间仍有气息流动，秦怀志都要以为他直接死于崩溃了。
但这样的场面仍然不够，甚至远远不够！
秦志怀憋了十四年的憋屈和怒火在此刻完整倾泻！
“李长存，别自欺欺人了。”
“您知道答案的，不是吗？”
“他们敢来吗？”
“他们敢死吗？”
“难道您忘了吗？”
“当初你们想杀的人又何止我师父一个？”
“你们怕了，所以才像蚂蚁一样抱成一团，每个人都争当缩头乌龟。”
“或许是抱团抱的久了，让你们忘记了在这之前，你们自己才是各自的敌人！”
“你们善妒，你们自卑，你们欲求不满，你们视别人的好意为猛毒！”
“在因缘巧合下，得势的你们又变了一副新的模样。”
“变得仔细，变得排异，变得难以容人，变得渴望把自己身边的同胞都干掉！”
“您虽然还有信仰，但您不也是这样的？”
“李四和李六，甚至李二和李三不都是被您害死的？”
“照这么来说，源头其实是您自己啊！”
趴在地上，宛若死物的李长存在听到这些话语的时候，枯槁的身躯出现了明显抑制不住的耸动。
而看到这个细节的秦志怀选择了继续加料！
“所以啊，别说下面跟您有学有样的杂碎们！”
“就说那几个跟您‘志同道合’的老不死的。”
“他们也不敢来，就算来，估计也要为谁先打头阵吵个几天几夜吧？”
“您可能一直觉得天贵派里所有的成员都有相同的信仰，也就是这信仰才驱使着你们一齐向前。”
“但实际上，我并不认为你们这些天贵派的杂碎们存在能拧成一股绳的想法。”
“但如果非要说有的话，那估计就是一颗无比希望您早点死的真心吧。”
“您得相信我，他们...”
“比我更想让您死！”
看着李长存再度化为一滩只会呼吸的“烂肉”，秦志怀重重吐了口气。
“您看您，到了了还要让我背上一个弑杀先祖的恶名。”
“您可真是...”
“坏透了啊。”
李长存的呼吸声突然变得粗重起来。
“算了，就这样吧。”
“覆海圣人之徒秦志怀，请李老...”
“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