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才十七岁，这辈子被毁了啊！”
“她这样，以后还有谁敢娶她啊！”
“学生们都知道她出事了……她以后连学校也回不去了……呜呜……没书读了……”
病房里，被害人父母跟张晗哭诉。
张晗看向病房内，此刻半坐在床上，望着窗外发呆的被害人。
她脸上的绝望、迷茫、破碎，和她当初一样。
她抬手拍了拍被害人父母：“叔叔阿姨，你们有什么诉求，跟我助手说，我们一定会帮你们争取。我先进去看看小姑娘。”
艾琳和刘倩忙将两位老人请过去。
张晗推开虚掩的门，走进病房。
她在病床边坐了下来，看着被害人片刻，轻声说：“一次擦伤，并不足以影响你的人生，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继续往前走，往你人生的目标奔跑。”
被害人缓缓转过脸，泪流满面地看着她：“姐姐，我可以吗？”
张晗笑：“你当然可以。”
“可是爸妈说我……以后没人要了……我……”
“那就做最自由、最精彩的自己，女人这一生，不是有人要，才是归宿。曾经……”
话没说完，手机响。
张晗拿起来一看，是卓宇行。
她歉意地看向被害人：“你稍等，我接个电话。”
她拿着手机走到门外，接起，压低声音：“什么事？”
“你在哪儿？”
“我在怀柔。”
“怎么跑怀柔去了？爸妈晚上想去看女儿，这会儿已经过去了，我实验室还有事儿走不开，你赶紧回去一趟。”
一想到公婆到访，不给自己好脸色就算了，还要催二胎，张晗内心就痛苦。
她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冷硬道：“我在办案，赶不回去，要么你回去招呼你爸妈，要么让他们改天再来。”
“我这边实验做一半，回不去！”
“我在办案，我也回不去！”
“你那什么破案子就必须今天做不可吗？”
“是！”
张晗挂上电话。
卓宇行又打了过来，她没接，按掉。
卓宇行转而发了微信过来：【宁稚说你还带了俩女律师一起去，你让她们先办着，你先回家行不行？】
张晗没回，把手机设置了静音。
不远处，被害人父母在哭诉女儿以后的处境。
“以后她找了对象，公婆知道她被人强奸过，肯定要嫌弃她的！肯定不会给她好脸的！呜呜呜……”
艾琳劝道：“不会的阿姨，她对象肯定是真心爱她的，爱她就不会在意这些事情，这不是她的错。”
“是，她对象也许一开始爱她，不介意，可过了几年之后呢？夫妻都是要吵架的，好好的姑娘都要被丈夫嫌弃，更何况她还遭了这种事儿？”
“现代人都受过教育，不会这样的，阿姨您别担心。”
“男人都一个样！嘴上不说，嫌弃在心里……”
张晗闻言，深呼吸一记，又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朝她们走去。
艾琳和刘倩求助地看着她：“老师……”
“你们去病房陪着，我和大姐说几句话。”
俩人如释重负，赶紧回避。
张晗看到病房门关上，才低声开口：
“孩子现在状态很差，你们不要再在孩子面前说这些了。当务之急，是让孩子站起来，恢复正常的生活和学业，你们老是在她面前提醒她以后不一定发生的事、给她设立不一定出现的困境、给她施加压力，这样对她好吗？”
大姐急道：“我们也是担心呐！我们家庭这么差，一个脚有残疾，一个哑巴，好在孩子长得不错，就指着她以后嫁个好人家，可她现在被……”
张晗打断道：“您自己都说了，夫妻都要吵架的，好好的姑娘都要被丈夫嫌弃的，既然这样，您又何必逼着孩子嫁个所谓的好人家？”
大姐一噎，咽了咽嗓子，说：“那终归也得嫁人呐！”
“幸福不是只有嫁人一条路！”张晗没了耐心，严肃道，“总之你们想要女儿好，就别再说这种话！淡化这次事件，好好鼓励女儿站起来、往前走，才是正事！”
她说完，转身进病房。
……
张晗把刘倩和艾琳各自送回家，再回到自己家，已是夜里九点多。
打开家门，看到玄关上一双黑色女士高跟鞋、一双黑色男士皮鞋，就知道公婆还没走。
她随手把包放到玄关柜上，手撑着柜子换拖鞋。
育儿嫂迎上来，小声道：“卓董和夫人来了，在客厅里。”
“卓总回来了吗？”
“还没有。”
“圆圆呢？”
“已经睡了。”
张晗点点头，深吸一气，走进客厅前，换上了笑脸。
她朝坐在沙发上的公婆迎过去：“爸妈，你们来了，吃过晚饭了吗？”
“阿姨做给我们吃过了。”婆婆拍拍自己身旁的位置，“来，你坐这儿，我们有话跟你说。”
张晗乖巧入座。
婆婆打量她纤细的腰身：“备孕了这么久，二胎有消息了吗？”
张晗低下脸：“没有。”
“去检查了吗？是怀不上还是怎么回事儿？”
“没有检查，”张晗咽了咽嗓子，“我和宇行一直做着避孕，因为暂时没打算生二胎。”
婆婆大骇：“为什么？”
张晗抿唇：“因为我希望事业先稳定下来。”
以为她是想要钱，婆婆嘲讽地笑了下：“只要你愿意生二胎，你要多少钱，我们卓家给！”
“妈，我出去工作，不是因为钱。”张晗不卑不亢道，“我是人民大学的法学博士，国家和父母培养了我，不是为了让我在家生孩子带孩子的。”
“那宇行呢？你为国家为父母着想，你就没有为你丈夫想过？”
张晗不吭声了。
她这副外表柔弱、内心坚硬的模样，婆婆早看透了，心中不由得起了火，气道：“宇行今年41了！你是年轻，你能等，但他等不了啊！你说你这样，不是故意耽误人么？”
见她还是不表态，婆婆眯了眯眼睛：“我最后问你一句话——这二胎，你是生，还是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