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晓曼明白了，试炼早在他们踏进妖神谷的那一刻已经开始。
现在整片领域已经被“未来的月慕山”接管了。
叶晓曼原本还以为，试炼就是月慕山进入妖神谷后，突然冲出来一个和月慕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和月慕山进行约架，两个大妖在空地上打一架就完了。
原来不是这样的。
森林里的黑暗退去，眼前亮了起来，万物被染上一层浓稠的血色，叶晓曼抬起头，发现头顶不再是遮天蔽日的巨树厚叶，而是在稀疏的枝叶中间，挂着一轮又大又圆的血月。
渐渐地，森林的场景变成了妖皇住所，安置在巨树上的宫殿飞檐刺破猩红的天幕。
隐隐约约的，可以听到万妖嘶鸣和嬉笑声，夹杂着忽远忽近的鼓声，撞得人的心口发麻。
空气里是叶晓曼闻过的又甜又腥的异香，混杂着不加掩饰的妖力与渴望，如同一张无所不在的网，把人深深地困在其中。
又是一年的圣月祭。
叶晓曼身前突然出现了一队摇曳的蛇妖，蛇妖有男有女，每个都穿得妖妖娆娆的，上半身跟人无异，衣摆下立在地上的却是长着鳞片的蛇尾。
这群蛇妖正排在妖皇的居所之外等待着被接见，他们回过头来，检查着跟在队尾的几个人族。
叶晓曼排在这条队伍的最后面，粗糙的麻布眼罩边缘勒进皮肤，隔绝了光线，却让其余五感无限放大。
一个信息冲入她的识海，蛮横地洗脑她，告诉她，她是蛇妖购买来的献给妖皇的女奴。
换做以前的叶晓曼，可能早就被催眠进去了，但她现在是牛轰轰的化神期，未来月慕山的这些手段，对她来说产生不了任何影响。
未来月慕山如此大费周章，无非就几种可能，想要把同行者控制起来免得他们打起来的时候碍手碍脚，想要威胁月慕山，想要羞辱月慕山，对“现在的自己”的道侣感到好奇。
但无论未来月慕山是什么想法都好，叶晓曼今晚就是来玩的。
并且只要找到未来月慕山，就能找到失踪的月慕山。
于是她假装被催眠到的样子，接受了她是女奴的现实，没有做出任何反抗。
同时她暗暗放出神识笼罩全场，监视着，神识把“看”的事情事无巨细地返回到她的脑子里，让她就算被蒙住眼睛也能得知周围的一举一动。
蛇妖们满意地点点头，细皮嫩肉的人族奴隶虽然比不过美貌惊人的鲛奴，在六界之中还是比较受欢迎的。
蛇头头子厉声吩咐：“进去之后好好侍候妖皇大人，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脑子都给我放机灵点，如果惹怒了妖皇大人小心你们的皮！”
人族们战战兢兢地点头。
排在前面队伍经过妖皇护卫的检查后，不断地被放进大门。
终于轮到蛇妖们，护卫皱着眉，看了看队尾几个没穿多少布料的奴隶，“妖皇大人的饮宴，你们带异族过来做什么？”
蛇妖头子一改在奴隶面前的趾高气扬，点头哈腰地回答：“这些都是献给妖皇大人的礼物。”
护卫道：“妖皇大人不好女色，你们带的礼物他不会高兴的。”
又提醒道：“巳灵，你本来是不够格参加宴饮的，还是因为你们蛇妖一部在本次的征伐中立了功，妖皇大人才给了名额，我劝你收收你的花花肠子。”
就在拉扯之间，突然一道清冽的男声从高空传来：“进来。”
声音带着威压像在耳朵边炸起，所有人一凛。
蛇妖头子大喜：“您听到没有，妖皇是喜欢我的礼物的。”
于是赶紧驱赶着奴隶入内。
叶晓曼回味着刚才听到的声音，和月慕山的少年音有点相似又不太像，成熟了很多，她更加期待了。
奴隶们看排在最后的叶晓曼兴奋地越过他们走在前面，纷纷嘲讽。
“又是一个想出头的。”
“哼，今晚可是圣月祭，妖族的需求最旺了，小心被大妖采补死了！”
叶晓曼跟着蛇妖队伍走进妖皇的宴会厅，偏暗又摇曳不停的灯火把一切照得变得光怪陆离，眼前是熙熙攘攘的在跳舞、互相追逐的妖族，遮蔽了人前方的视线。
毛皮擦过石柱发出窸窣声，鳞片或者羽毛游过地面，妖修们的笑声喊声明亮地涌向人，无数道或探究或贪婪的目光粘着叶晓曼的后背。
人族，在这里格格不入，又因为特殊显得格外吸引妖。
蛇妖们把礼物护在中间，推开碍事的同族，挤到最前面去，对着高台上的人纳头便拜。
叶晓曼站在燃烧着幽蓝火焰的铜柱旁，她刚仰起头，眯着眼要看清阑珊灯火处的人，腰上骤然一紧。
抓住她的不是手，也不是其他冰冷的触肢，而是一大卷毛绒绒的东西，拥有着不可抗拒的强大力量，还有暖烘烘的柔软，那那样猛地缠上来，勒得她在瞬间有点难以呼吸。
“嗷！”叶晓曼的喉咙发出惊呼。
奴隶们马上改了口径：“她竟然得到了妖皇的青睐！”
叶晓曼一阵天旋地转。
她假装得很柔弱的样子，被那力量毫不留情地拖拽而起，速度快得在转瞬之间，身边喧嚣的笑声和鼓点音拉远、变形，她撞开层层叠叠的纱幔，最后，被掼在一片厚软的绒毯上。
前方伸手可触，就是妖皇的宝座了。
带着屏蔽法力的帷帐隔绝了来自外头的大部分噪音，只剩下狂欢模糊的底色，甜香气在这里浓烈得几乎变成了实体。
叶晓曼趴在地毯上抬头，顺便一把扯下掩着她双眼的眼罩。
眼前的光线从模糊变得清晰之后，叶晓曼对上了一张近在咫尺的漂亮脸蛋。
一个二十几岁的成熟男子。
单眼皮的线条优美而冷淡，噙着拒人于千里的倦怠，眼尾微微地跳起，
非人的竖瞳璀璨而冰冷，是熔金般的颜色，此刻因为喝了酒，吸入了过度的甜香，金瞳深处氤氲的慵懒的迷离。
白皙的皮肤白得带着一种半透明的质感，而嘴唇却长得饱满而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