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等摩罗多师兄捂着脑袋晃晃悠悠的走后。
张阳与殷烛霄相视一笑,同时蒸干了身上的酒气,直接来到修炼室。
殷烛霄坐在蒲团上,神情复杂的看着张阳。
“没想到啊,我也有踌躇的时候。
张兄,护法的事情拜托你了。”
殷烛霄郑重道。
“放心。有我在不会有外魔来侵扰。”
张阳轻笑着。
可殷烛霄却脸色沉重的摇摇头,“张兄,我不是担心外魔。
我是担心...
若是我真没撑过去,请务必不要手下留情。
这是我身为...嗯..的尊严。”
这几年虽略有挫折,但却磨砺心智,与其留一肉体祸害人间,不如消散与天地。
就当...大梦一场。
张阳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两人虽没坦白,但都对彼此的身份有些猜测。
良久,才开口道:“好,若是真到了那一步,为兄送你一程...”
殷烛霄笑着拱拱手,“那就...多谢了!”
说罢,便盘腿坐在蒲团上,一口吞下肉髻,凝神聚力。
只见一层层佛光从殷烛霄身上荡起...
张阳见到此处,暂时松了口气。
说实话,他并不希望殷兄出事。
两人初时还有冲突,后面两人的关系已经超过普通朋友。
何况在自己处于低谷时,殷兄还帮过自己。
再加上同为系统拥有者,两者系统又互不冲突,这可不止能用缘分来形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殷烛霄身上佛光没有任何消散的迹象。
而且张阳能感受到, 其身上佛力在以肉眼见的速度增长着。
距离冲破关隘不远了。
此时虚空中一阵阵低语声响起,充斥的着殷烛霄神识,佛力波动顿时不稳,开始晃动起来。
“哼~”
张阳冷哼一声。
身下的影魔,从影子中慢慢直立起来,化为墨色人形状态。
伸出手没入虚空,片刻又收了回来。
手中却是抓着一只手臂般大小、剧烈挣扎的人面蠕虫。
张阳连看都懒得看一眼,直接让影魔吞噬了。
接下来域外邪魔倒是消停了不少,不敢在觊觎殷烛霄神魂。
“呼...”
殷烛霄突然长舒一口气。
体内灰黑色杂质,随这口气而出。
约莫有一余,久久不散。
张阳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挥了挥衣袖,直接湮灭这口杂质。
在他看来殷烛霄已经凭借肉髻中的佛力渡过关隘,顺利成为尊级大能。
“哈哈...恭喜殷兄,从此褪去凡胎,可容先天五行矣。”
张阳抚掌恭喜道。
殷烛霄睁开眼睑,眼睛如同太阳般明亮灼人,片刻才缓缓消散恢复正常。
可嘴角的一抹笑意却怎么也压不住。
“多谢张兄为我护法。那邪魔也是有点门道...”
殷烛霄站起身朝着张阳躬身行礼。
“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张阳笑着摆摆手。
“张兄,我...”
殷烛霄抬起头,但却说不出话来。
此时身为尊级的他,再次看向张阳,竟然有种心悸的感觉。
就仿佛凡人看向巍峨的高山,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敬畏。
之前没有突破尊级,看张阳只觉得深不可测。
突破尊级后,本以为两者相差缩小,没想到却更加深不可测。
让他不由想起了那句老话——
‘你不修行,见我如井中蛙观天上月;你若修行见我如一粒蜉蝣见青天。’
现在终于知道,自己师尊为什么会陨落。
现在即使成为尊级,怕是也敌不过张阳的一口气。
这种三位格在体内形成的小循环,光气势就压得他呼吸不畅。
“张兄,原来你已经到了这种境界。”
殷烛霄苦笑着摇摇头。
心中刚刚升起的那点自得瞬间消弭。
“呵呵...运气好!”
张阳轻笑一声。
运气?
殷烛霄心中满是苦涩,若论运气他不输任何人,甚至开局比张兄好一万倍。
自从两人相熟之后,他就清楚张兄是一点点从底层爬上来的。
甚至不慎就会死于非命。
倘若真靠运气,绝不会活到今天。
“张兄啊,你真是谦...嗯。”
殷烛霄神色突然一滞,接着竟然绝望的看向张阳。
“殷兄...”
察觉到不对,张阳瞬间来到其身边,用掌抵着背部开始用五行之力压制。
一条条手臂如同疯长的植物从殷烛霄身体冒出,却被张阳五行之力瞬间湮灭。
但下一刻再次冒出,再被湮灭,如此循环几次,殷烛霄神魂开始变得虚弱。
“张兄,没用的。你我都知道...”
之前张阳就警告过他,若是食用肉髻,神魂有被污染的风险。
知道代价,还执意如此,那这样的后果也要自己承担。
张阳也收回手掌,长长叹了口气。
再继续下去,殷烛霄只会死的更快。
神魂污染不可被剥离,除非把神魂也磨灭掉。
身后的手臂摇曳着,殷烛霄踉跄的坐回蒲团。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啊!没想到天道如此不眷顾我...”
殷烛霄惨笑一声,整个身躯都佝偻起来。
张阳面露不忍,可现在也不知该怎么安慰。
大喜大悲,上一刻还沉浸在突破尊级的喜悦中,下一刻就要面对死亡。
若是换做意志不坚定的人,怕是早疯了。
片刻,殷烛霄似是不甘,似是释怀。
“张兄,我身怀系统的事,你知道吧?”
张阳微微颔首。
“其实我来自一颗叫水蓝星的地方,死亡后穿越至此,没想到竟然在此刻落下帷幕。
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或者是临死前的幻想?
算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殷兄,如果你需要资材、金钱我可以借给你,或者无偿赠与你。”
张阳想了想说。
可殷烛霄只是摇了摇头,“张兄果然猜到了,我拥有的确实是氪金系统。
但这个氪金系统有个致命限制,这些钱必须是我自己挣得。”
听到这儿,张阳才恍然,怪不得殷烛霄一直热衷于做生意,甚至亲自下场,原来如此。
“唉...”
一声长久的叹息,带着不甘与释然。
“张兄动手吧,咱们说好的!”
张阳有些动容,但也知道这是殷烛霄最好的解脱方法。
与其留下肉身成为邪祟,不如消散于天地间。
“轰...”
殷烛霄全身由内而外燃起黑炎。
“这便是张兄赖以成名的黑炎,果然够劲!”
殷烛霄像是回光返照一般,眼睛越发明亮,注视着张阳说道:“张兄,不怕你笑话,我总以为自己是天道眷顾的主角。
直到遇见你...
你说如果这本书是按照我的视角开头,我会不会也成为你这样的人?
呵...大抵不会,毕竟骨子里还是那个碌碌无为的普通人。
张兄,你我的命运自有撰写者,或许...我本无差,只是我输在笔尖...”
殷烛霄整幅身躯开始慢慢皲裂溃散,最后嘴里喃喃了一句。
“还是...不甘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