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 风雨欲来
宣武帝看了手里陆于怀传来的急报，一时间竟不知该派谁去镇压。
大金的军队总是在春季水草肥美，马匹强壮的时候骚扰边境，可这一次，陆于怀在急报中说大金这并非普通的骚扰，而是下了决心，已经集结了二十万强壮的骑兵，直逼厉城。
厉城是大金与大晋边境的第一个城镇，大金人总是在冬季大雪封锁草原的时候，选择来侵犯边境，这一次却一反常态，去年冬季并未来犯，而是在春季他们不缺吃喝的时候来犯，显然是做了许久的打算。
宣武帝自上任以来还从未做出一件让臣民信服的丰功伟绩，这一次，他可不想仅仅是驱赶大金人，而是想彻底将大金人打服。
御书房的大门被推开，宣武帝抬头看向来人，董聪跪在地上行礼：“微臣董聪参见皇上！”
宣武帝抬手示意他起身，将手中的急报递给于高，于高双手接过，送到董聪面前。
董聪看了急报，眉头紧皱：“这帮大金人，二十万军队怕是举全国之力，我大晋光厉城就已经有二十万军队驻守，若是要举全国之力，他大金只有投降的份。”
宣武帝听了董聪之言，眉头上挑，他果然没有看错了，这董聪是个血性之人，他的一番说辞甚得他心。
不过很快，他眉宇间笼起忧愁。
董聪见此情景，便问道：“皇上，您是在为何事发愁？”
“我大晋人才济济，且男儿多血性，朕倒是不愁无人为朕上战场，只是大金人素来彪悍，骑兵的优势更是甚于我大晋，虽说厉城也有二十万军队，可若真打起来，未必能守住厉城，而且此次大金人突然发难，一定是做了十足的准备，朕有些发愁该派谁去才能更好的振奋士气，一鼓作气拿下大金人。”
宣武帝说完，一脸凝重看向董聪道：“董聪，依你所见，朕该派谁去才好？”
董聪思忖片刻，道：“皇上，您若是想要振奋士气，不如让三皇子领兵前去，三皇子乃皇子，若能现身边境战场，一定会让士兵们士气大增，大金人闻此也会被震慑。”
董聪早已得了消息，今日早朝的时候，皇上单独留下三皇子，在御书房良久，而且李煜早就向他透露过，若是皇上问起此事，他直接推荐三皇子便是。
宣武帝诧异地看了董聪一眼，问道：“可他毕竟是皇子，而且没有任何作战的经验，总不能让他独自前往。那你认为，朕该派谁去辅佐他比较好呢？”
三皇子是皇子，就算去了边境，也是待在大帐里，等着功劳送到手里，哪里需要他亲自上战场。
真正带兵打仗的必须是懂得战场运筹帷幄之人。
“皇上！”董聪跪了下来，垂首道，“臣愿意随三皇子前往，以报皇上知遇之恩！”
宣武帝摆了摆手道：“你不行，你是西营的主将，西营有守卫京城之责，如今边境战事紧张，其他边境小国虎视眈眈，你必须留在朕身边，稳住京城的局势，有你在，朕才能心安！”
董聪思索片刻，又拱手道：“臣还有一个人选，九王爷的封地就在西北，先帝在世时，九王爷便曾领兵打仗，皇上不如让九王爷前往。”
听到董聪谈及李煜，宣武帝不由得朝着投去一个质疑的眼神。
董聪瞬间领会，眼底露出一抹杀意道：“皇上，三皇子久居京城，长孙家又因犯了事而让三皇子失去依仗，皇上做这些，不就是想将三皇子推上太子之位吗？此番三皇子若是能立下战功，那皇上便可以力排众议，将三皇子名正言顺推上储君之位。”
“而九王爷，战场凶险，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九王爷为国而死，皇上也了却了心头之患。”
宣武帝闻言，抬头猛然看向董聪，沉声道：“董聪，你休要胡言，老九是朕的手足，朕对他素来只有手足之情，绝无半分迫害之意，更何况，你先前也与朕说过，你素来敬佩老九，怎么今日竟说出这般话来？”
董聪心里自然清楚，他被先帝留下藏于西营，便已经知道先帝的用意，无非是为了在关键时刻帮九王爷度过难关，若眼前的皇帝当真怜惜兄弟，又何必在他落难之际将他强行送去西北那种虎狼之地。
他知道皇帝要的就是九王爷的命。
而且只有九王爷死了，三皇子才能顺利坐在储君之位，而皇帝的用意正好在此，他想杀了九王爷，但九王爷绝不能死在京城，他想让天下人都知道自己绝非那种迫害手足之人。
只有九王爷死了，三皇子将来的皇位才能坐稳。
“皇上， 臣确实敬佩九王爷，可臣也说过，臣只忠于皇上一人。”董聪坚定地说道，“九王爷无论是在朝堂之上，还是在百姓之中的威望都太过盛，且西北是他的封地，他的封地出了事，九王爷必须出现在西北的战场之上，既然如此，为何皇上不先掌握了先机，等到战事结束的时候，让三皇子一举拿下九王爷，只有他死了，日后的朝堂才能真正属于皇上！”
其实董聪这番话，都是皇上心中所想，只是他在人前要做一个好皇帝，那这些心思就不能由他说出来。
而董聪恰恰拿捏了宣武帝的心思，既表明了自己的忠心，又将宣武帝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可他毕竟是朕的皇弟，而且先皇离世的时候，刻意嘱咐过朕，一定要让老九好好活下去。你也知道，朕的母妃死得早，是先皇后一手将朕养大，而且老九天赋之才，这个皇位原本就应该是他的。”宣武帝淡淡道。
“可如今您才是皇上，您就不怕这一战他顺利归来，届时，百姓中拥护他的人更多，若是民心所向，这皇位怕是.......”
董聪跪在地上，说出这话时后背的冷汗都冒了出来，但他依旧神色坚定，他知道这一次他绝对不能怂，否则若是皇上将九王爷留在京城，那才是真的坏了大事。
这一番说辞，瞬间击溃了宣武帝的内心，他犹豫道：“可他若是死了，朕怕世人会怀疑到朕的身上。”
董聪心里不由得鄙视起眼前之人来，还真是既要又要。
想做个明君，可心里却一肚子龌龊的心思。
“可若是他是为国身死，皇上大可以大肆封赏，世人只会觉得九王爷忠勇有加，谁又会怀疑到皇上身上。”董聪适时道。
顷刻间，宣武帝心情都好了起来。
又大肆夸奖了一番董聪忠心可嘉，这才让董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