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月到底是个十几岁的少女,别人背地里说她怎样都行,她并不在乎。此时当面提及,面皮便有些挂不住,冷哼一声,双袖翻飞,一阵旋风刮过,裹挟着草皮树枝,直往李云洲身上而去。
李云洲也不躲避,任由草屑落满全身,依然得意的笑。
待风停,李云洲已经像一个草堆里爬出来的小狗。抖动着身上的衣服,甩落上面的草屑。
“舒服了?”霁月妩媚一笑,“这两天的郁气是不是都发出来了?”
李云洲嘿嘿一笑,谁还不是小男孩了!
“还是男子汉呢!就知道拿小女子出气!”霁月撅起嘴巴,形似生气的小环。
李云洲微微一怔,霁月这种小女子的样子,他还是头一次见,“月……月,你还生气吗?”
两人同时打了个寒噤,这个称呼俩人都不太习惯。
霁月转过头去,看到远处护卫的绣衣使者,一个个背过身去,做呕吐状。
“这山上风景不错,陪我爬爬山。”
李云洲跟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往山顶走去。
黄远带着绣衣远远坠着,在他眼里,这个女人极度危险。
两人穿行在松林之间,暖风拂过,衣袂飘飘。
“我这人没几个朋友,更没几个信得过的人。”李云洲苦笑道:“所以那天你要出门,我很难过。”
霁月在前面低头前行,似是没听到这句,几个飞身,来到了一处大石上。
“其实,我也没几个说的上话的朋友。”她低着头,轻声说道:“你我分属两国,如果没有信任,确实难以成事。”
两人之间的隔阂,像是一层薄薄的窗户纸,捅开了便没事了。
至于霁月是否是真的出门游玩,已不重要。李云洲也不会蠢得再去求证。
两人立在大石之上,霁月余光瞥见李云洲双手拢在身前,互相插入袖中,一副乡下老农姿态。
不过,看起来挺舒服的样子。
李云洲拱了拱手,“要不要试试?”
霁月看了看自己这身丫鬟装,为了干活方便,衣袖都是窄的,很明显试不成了。
她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
山风凛冽,吹的衣摆飒飒作响。这对没有男女私情,却格外需要彼此信任的男女,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山巅,如同在南诏时的那间小屋,两人默默地互相对视着。
“打算怎么对付曹家?”霁月率先打破了沉默。
李云洲挑挑眉,得意说道:“以往江南道的生意,只曹家便占了六成。这六成大多都与漕运司有关,如今我掌控了漕运司,那就是甲方了。作为甲方,让谁来做这个生意,那不是手拿把掐。”
“所以你搞出那个什么……标?”
“对,招投标。”李云洲点点头,“我已经得到陛下支持,这次定要完全掌控漕运,不管是源头,还是过程,或是销售地。”
“你说的重新开通南诏商路,靠谱不?”霁月疑惑的问道。
“放心好了。”李云洲信心满满,“南诏那边,有老板娘在,估计年中左右就能弄个差不多。这边我已安排人接手,到时南北两方一搭,这商路不就通了吗!到时,只要你那边别瞎搞,漕运司输往南诏的商路便不会有事。”
霁月郑重道:“这事我已与陛下沟通。只是按照你我的协议,如果增加了南诏的货量,那交往你国朝廷的数量又怎么保证?我怕到时你家皇帝查你,这事反而会夭折。我家陛下说了,可以给你两年时间来巩固一下,等你完全站稳脚跟,再往南诏运送也不迟。”
李云洲一怔,不明白南诏皇帝为何如此大度?
“这事也简单,只要产量增加,便迎刃而解!”
“增加?”霁月摇摇头,“这恐怕是最难得办法,如果能增加,这些年他们早就增加了,还等你来!”
李云洲淡定一笑,自信道:“这个不用你操心,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总没错的。当然,我还有个后手,如果成功了,会从曹家弄比大的,到时献给陛下,相信能堵住很多人的嘴巴。”
霁月皱了皱眉,说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不是你的至理名言吗?怎么,打算留着曹家?”
“曹家势大,哪能一下子就扳倒。循序渐进慢慢来吧!”李云洲叹了口气,“那可是百年大族,比起大隋来都长的长。在有大隋之前,人家就是名门望族了。只是京官,就有不少。曹家子弟,更是遍布江南道。雷霆手段,对它不好使。”
说到这里,他神色变得凝重,“曹家做事,有他的准则,轻易不会出幺蛾子的。那个曹家的公子,你也见过。评价一下,怎么样?”
霁月摇摇头,说道:“极难评价!不过可以看出,是个稳重之人。”
“确实!他们虽有些瑕疵,却只是一点点坏名声罢了。”
“那你不是难了?曹家根深蒂固,你又有何办法?”霁月拧着眉,似乎意识到了事情的难度。
李云洲轻松一笑,“要说根深蒂固,曹家能比上陛下吗?就算天下人都喜欢曹家又如何?他只要做的是损害陛下利益的事,早晚都有玩完的一天。”
霁月点点头,心中稍安,“确实如此,跟陛下抢银子,那不是寿星老上吊,找死吗!”
“早晚的事。在国家机器面前,再根深蒂固的家族又如何,鸡蛋碰石头罢了。”
李云洲摸了摸鼻子,说道:“今年我决定留两成生意不参与招标,其他八成生意分为一十六份,通过招标投标来决定谁来做。与曹家竞争的对手,我都安排好了。到时狠命加价,保准让曹家吐出口大的。”
“你怎么确定,曹家会跟呢?”霁月疑惑不解。
“很简单,因为他是曹家。”李云洲邪魅一笑,“做老大做习惯了,一时半会改不了,起码今年他不会认怂。另外,我还加了个保险。一个让曹家不得不跟的保险。”
“到时抬多少?”
“自然是越多越好。”李云洲嘿嘿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