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暂时不想跟你说话。”王冬有气无力地靠在天龙马的脖子上，虽然她爹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她也不愿接受自己可能有同母异父的兄弟姐妹这一事实。
“那太好了。”牧星深谙吵架的精髓，那就是跳出自证的圈子，把举证的责任抛给对方，并且用对方的逻辑攻击对方，这令她在吵架中几乎从未输过，而伊莱克斯对此深有体会。
所以亡灵天灾哪怕再不赞同，也硬生生地把那些谴责的词句埋在心里。
“给你一个小小的建议，有些话在说出口之前，先在脑子里过至少三遍，再决定要不要说。”牧星重新伪装成娇小可爱的少女，并挑了一只不经意间出现在附近的鹿类魂兽当作临时坐骑。
王冬很快就被这只体型矫健，身姿优雅的魂兽吸引了，它的身体相较于普通的鹿类更加修长，肌肉线条在冰雪覆盖的皮毛下若隐若现。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它头上那对由冰元素构成的鹿角，如同精致的冰雕，表面光滑，折射着周围的光线，内部仿佛有冰蓝色的光芒在流转。
它站在被冰雪覆盖的陡坡上，漂亮的大眼睛半眯着，耳朵偶尔会轻轻晃动，像是在捕捉周围微弱的声响。
“这是什么魂兽？”王冬被这美丽的生灵吸引，一时忘了是自己先说出那句赌气的话。
“冰角鹿。群居魂兽，这只应该是落单了。光从速度方面来看，很适合楚倾天，它倒是幸运，没被他们发现。”牧星也不打算跟小孩子计较，尤其这种王冬缺心眼的铁憨憨。
“你是不是能命令更多的魂兽？我听说兽潮都是凶兽统御的。”
“如果你指的是北境，一年前我能控制的魂兽仅限于冰封森林，冰原上那些魂兽都只听雪帝的，可惜她死了，现在都成了无主的兽群。”冰角鹿载着牧星在雪地上奔跑，四蹄轻快地交替抬起落下，在雪地上留下微不可察的蹄印。它的身体轻盈地跃起，周围的雪花被带起，形成一小片白色的雪雾尾随其后，仿佛它是在雪雾中穿梭的精灵。
“等等我！”王冬驱策着天龙马紧随其后，“她怎么死的？渡劫还是……”
“我杀的。”
“哦。”真棒！王冬，你把天聊死了，你早该知道你的邻家大姐姐绝非善类，她甚至有可能把那只鹿当成今天的午餐或晚餐！
“我们还要继续跟着那些人吗？那个火龙蛋你不去拿吗？”
“老登们都不急，我急什么？在龙谷放了几十万年，也不差那几天了。那颗蛋的重要程度还不如那把刀。”牧星漫不经心道。
“你不觉得你们龙族的刀用来斩龙很奇怪吗？”王冬觉得难以理解，可能这就是种族隔阂吧。
“有什么好奇怪的？龙神那老登本来就不正常，那把刀是用来对龙族行刑的，还是用龙神的龙角制成的神器，修罗剑暂且不提，斩龙刀可不是唐三那柄鱼叉能比的，让它流落在外未免太可惜了。”牧星侧过头看她，“你现在还觉得我亏了吗？”
“也许你觉得很值，但我还是觉得女孩子不能随便亲别的男人……”王冬闷闷不乐地答道。
“我真是服了！”牧星扶额，“你根本不懂神器的价值，以神界为例，一般来说，三级神只能够拥有准神器就已经是相当不错的了，很多二级神只甚至连神器都没有！现在他去为我寻找那件龙神亲手打造的神器，我不能没有任何表示，没有谁应该理所当然地为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君臣之道，恩义为报，这你总该懂吧？”
“你俩看着也不像君臣啊！你这是以身饲龙好吗？”王冬毫不客气地吐槽。
“他长得也不至于让我下不去嘴，亲一次换一件神器，你就说你换不换吧！”
“不换！”王冬斩钉截铁地说道，还拉紧了自己的衣襟，摆出一副宁死不从的姿态。
牧星用审视的眼神将王冬上下打量了一遍，“没有谁会用神器向你请赏的，你的贞操也不是什么特别宝贵的东西。”
“万一他以后要的更多呢？”王冬不服气地反驳道，很难想象，对方长得好看就算了，素质也这么算了。
“我是什么很吝啬的龙吗？”牧星嘴角上扬，看向王冬左臂的目光带着几分自得与戏谑。
王冬下意识地用右手抓住了左臂，她得承认，虽然她一直嚷着要创死唐三，但她还没有做好牧星那种以身入局的觉悟。
“你能不能摒弃掉这种‘严以律己’的毛病？不要陷入一种‘必须自己创造价值才叫价值’的误区，只要你是合法取得的东西，那都是你的，阿谀奉承得来的也好，通过择偶实现飞升的也好，有就是有，爽就完了，有总比没有强，你有办法搞到也是你的本事，这就是你的价值！”
王冬：完全无法反驳……
“如果他没找到那把刀，那你要怎么办？”
“给他两巴掌，然后去龙谷把他爹挖出来埋到其他地方。场面未必好看，但结果一定公道。”牧星一想到那种可能，嘴角的笑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王冬陷入了沉默。
“其实大多数辩论，往往只是一些语言游戏。另一些…虽然我无意于此，但也受邀参加过超脱语言层面的辩论。”
“超脱语言层面是什么意思？”王冬疑惑地抬起头。
“健康的体魄无论何时都会发挥作用，你需牢记一点。”牧星随手折下一根树枝，来到一片空旷的雪地中央，“剑术修行需勤勉不辍，下马，拔剑。别让我说第二次。”
王冬不情不愿地从天龙马背上挪了下来，被摁进雪地里之后，冰冷的积雪令她想起了牧星之前那番让她谨言慎行的话，但她当时完全没听进去，所以对方借着剑术教学的名义，身体力行地让她加深了印象。
滚烫的鲜血滴落在雪地上，形成一滩血水混合物，王冬突然意识到牧星的剑技是只有不断战斗、不断厮杀的人才能学会的，将礼仪和剑道全部舍弃，仅仅为了生存和杀戮而存在的剑技。
“不要紧的，你犯的错误越多，进步就越快。”
牧星的声音从远处隐隐约约地传来，王冬已经分不清自己会先死于低温还是失血过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