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精神？”
司恋抓住重点，指着她哥的手机瞪大双眼：“哦！那女主持人是个幌子？你们是假的、是不是？”
司贯行抿了抿唇没吱声，将手机揣兜，拎起拖把及其配套桶，进了小洗手间。
司恋习惯了她哥说话费劲，只能自己猜。
她紧追到门口又问了句：“那你是和她说好了、一起糊弄家里吗？她那边也是走过场、对你没啥非分之想吧？可别到时候甩不掉~”
司贯行还是不吱声，那嘴严的，就好像今天规定的字数已经说够了，再多说一个字儿，就会被他属国星球派来的飞船给吸走。
“那你跟那个温皖卿签了多久的契约啊？是要契约到期才能跟小t发展吗？”
又问了俩问题还是没得到回应，这把司恋急的啊，都想不通小t那乐颠颠的性子咋能看上她哥，还不如找个哑巴，见天儿比划手语还显得家里热闹些。
“嗱，你不说话我当你默认了奥，我要去告诉小t。”司恋想着激将一下，她哥总该急了吧。
可司贯行依旧毫无动容，竟还把厕所门给关上了。
这意思是允许她传话？鼓励她助攻？
诶喔天呐，听到厕所里传出涮拖布的哗哗水声，司恋只觉自己就像是在游戏里拿了个小姑子角色，对着这成就哥嫂姻缘的任务，根本不知道接下来都有啥难关要闯，只能猜着往前攻略，比考研上岸还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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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卧室房门，见小t还在衣柜前发怔。
司恋找机会琢磨措辞，行至化妆凳前坐下，拿起吹风筒笑问：“我以为你关着门是在换衣服呢，你是没带睡衣来？要不我借你一条睡裙啊？”
“才不要！你留着扮鬼去吧~！”
房子太小，小t刚刚往卧室跑的路上，基本听清了几句-司恋声讨她哥脚踏两只船的台词。
可司贯行说了什么她却没听清，不过猜也能猜到，肯定不是什么招人爱听的好话。
司恋继续撩闲：“诶呀我这不是怕冷才从头到脚捂一严实嘛，好看的我也有，你知道的，窦逍不在，我都没机会上身，借你呀？”
“哼，好看的我更有。”
选来选去，小t没拿睡衣，而是摘下一套宽松的长袖纯棉运动装。
只因，她也有她的骄傲和矜持。
拿了衣服走到门口，小t又回头看了一眼司恋，疑惑问：“你为什么不在洗手间吹头发？知不知道你刚刚头发朝前那样走出来，真的好吓人。”
司恋刚想起来自己还没认真道歉，侧过身轻盈起立：“对不起嘛，我这儿浴室比较小，没有干湿分离，刚洗完澡地面太湿，头发掉一地不好清理，卧室这边的话比较好吸，我哥就规定让我在这边吹头发，不是刚规定的，早就定了，我小时候在他家住、他来冰城我家住也都一样。”
咦？他们兄妹俩听起来怎么跟亲生的一样，小t和家里的堂哥表哥什么的就很疏离。
她不禁好奇：“你和你哥，从来都是他干活吗？他不用洗地机的吗？可以吸湿垃圾那种。”
司恋如实答：“嗯，他嫌那种拖地拖不干净，我俩在家，只要他在，我就很少伸手，只要听话就行。
从小到大都习惯了，就像我在家和在我爷爷奶奶那儿，都从不做家务。
但我自己住、或者在宿舍没有指望就会收拾，怎么收拾能方便快捷，也基本都是跟我哥学的。
还有开火做饭、刷碗、洗袜子，他都教过我，但只要他在，就不会支使我干活，知道我不是废的就行。”
小t也是住过宿舍和公寓的，自己也打扫过房间，并非完全四体不勤。
她好像知道司贯行刚像老干部一样教育她，究竟是在嫌弃她啥了。
为证明自己也不是废的，她又问司恋：“那你家吸尘器在哪？你吹完头发不用管，等一下我收拾吧。”
司恋朝外指了指：“在玄关鞋柜里，要不等一下……让我哥带你去拿？”
小t用一种不太高兴的眼神回看她，一句话提醒：“你别忘了，你哥有女朋友。”
司恋“啧”了一声，终于话赶话说到这了，忙简言概括：“他那是假的，契约恋爱，双方都是为了应付家里。”
出乎司恋意料，小t听闻此并未生出过多欣喜，只缓慢眨下眼，淡声道：“哦，那不是重点。”
说完，便转身出了卧室，背影写满倔强。
现如今，司恋也是吃过爱情之苦的大人了，只消稍加思考，就大概能猜出小t说的重点是啥——
即，对女孩子而言，开始的开始，必须得到重视，且不能被放在天平两端，无论什么原因。
‘嗒啦嗒啦嗒啦~’
一种较为陌生的电子铃音一连串响起。
司恋循声跑去看。
是只粉色的儿童电话手表，貌似是刚充上电开了机，接连进了好多信息。
‘是小t的吗？她整这玩意儿干嘛？’司恋没想起这手表的来处，只觉莫名其妙，放着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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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手间门口，小t见这老干部刚送了条浴巾进去挂好，又转身出来。
以为他也要洗澡。
就理所当然地问了句：“要不你先？你很快吧？一般几分钟？”
这话歧义不小。
若是搁从前，司贯行脑子里就一条大直道儿，断然不会想歪。
可他现如今对着这小孩儿满脸的胶原蛋白，实在心乱。
小腹不自觉一跳，向来寡言的他不知如何有效反击她话里的歧义。
就只绷紧颔骨闷声道，“我不在这儿洗澡。”
说完就绕过眼前人，去玄关取了吸尘器，找他妹说正事儿去了。
司恋见她哥进来，先主动汇报自己刚打通的一关：“我已经告诉小t了，剩下的你要自己攻略，这种事儿要两情相悦，没人能帮得了你。”
司贯行平淡如常：“谁用你了。”
停顿半口气，他握着戴森手柄，边嗡嗡清理地上的头发，边说正事：“奶奶说的招魂方法我觉得不科学，烧纸符的话，掉下来的灰烬很危险，待会儿你俩少折腾，睡着了就出来喊我。”
见她哥说完就又回身要出屋。
天，话就不能说全嘛！
司恋简直气结：“我睡着了还怎么出去喊你！”
司贯行：“梦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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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么可笑，司恋以为她哥说奶奶的方法不科学，是要上什么科技与狠活呢。
结果当她在小t熟睡后、梦游似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卧室出来，就见茶几上摊着一块红布、一大一小两个碗、还有小米什么的。
沙发已被铺成火车卧铺的样子，可她哥却腰杆笔直地端坐着。
那做法一样神叨的架势，那一堆物件儿，怎么看，都是满满的封建迷信味道。
司恋不禁压低嗓音问：“哥，你这是自己查的还是问谁了？能行吗？咋整啊？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司贯行没解释，端起面前托盘就进了卧室。
床上的小孩儿侧身蜷缩在被子里，睡相看起来比前夜在医院里似乎放松些许。
可待他弯身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稍加凑近，心口就轻易被小孩儿眉心蹙起的淡纹锁紧。
他想要伸出手，轻轻抚平、快速拂去那些担惊受怕的后遗症。
差点没忍住。
无奈这里不是医院病房，旁边有个多余的人在。
说了不用，还非跟来。
多余的司恋不知道她哥要做什么，实在担心又好奇，一直不远不近地戳在一旁观察。
就见她哥动作轻而利落地、将那大碗里的小米倒进小碗，又用根看起来像秤杆的木棍轻刮小碗碗口，来来回回，一下一下。
就像是在做实验，耐心十足，手法稳定。
终于在那些小米平平整整铺在碗口后，表情方才出现一丝松动。
认真的男人可真有魅力，司恋再次生出-她哥着实适合拿‘哑巴新郎’剧本的想法。
小米被刮平后，司贯行又用红布将碗口盖了一严实。
随即单手抓着盖着布的碗口提起，另一只手则将下方红布攥紧。
随着他手腕一翻，红碗被倒扣着提起，司恋的心也不禁跟着一提。
明明没见识过的流程，却也能猜到个大概其。
她不禁感叹老祖宗的智慧，觉得这神乎其神的方法，一定能将那个心里种满阳光、毫无畏惧的小t给带回来。
司贯行提腕将碗悬在小孩儿头顶，刚要按流程顺时针绕圈儿，却又突然停下。
他回头瞅着司恋，也不吭声。
司恋凭着兄妹俩相识三十来年的默契，猜测着指了指自己，瞪大双眼比口型：‘我？走？’
司贯行不吭声也不点头，就那么等着。
司恋眼前仿佛出现了游戏界面，新一轮闯关任务出现——
【你哥要对着你未来嫂子跳大神，你不离开，或许能见证奇迹的发生，但或将影响哥嫂结缘进度条】
选项：A【你一跺脚，转身就走】
b【犹犹豫豫，不得不走】
c【窃喜露齿笑后，懂事并愉快地飘走】
没等司恋用意念点击选项，再次出乎她个菜鸟助攻玩家的意料，她一向情绪稳定的闷葫芦三哥，竟超明显地露出不耐烦的神情，直起腰跨步到她面前，掐着她后颈，三两步就强势将她推出了卧室。
不仅快而轻地关上了房门，还‘咔哒’一声落了锁！
要不是了解她哥的人品，她真的要哭喊着捶几下门板，再慌里慌张替闺蜜报警！
而司贯行非把他妹轰走，并非像司恋脑补的那样、要对着小孩儿做啥出格的事儿。
他是要按着民间土方法念一段类似咒语的叫魂语。
“……请的神，吓得神，给俺宝贝领领魂……”
此处省略若干饱含封建迷信色彩，却十分有爱的台词。
这套词同样也是由大人对被吓着的小孩儿说，但比那什么“摸摸毛、吓不着”还要……肉麻，司贯行不可能当着多余的人说出口。
就这么一套又一套，一遍又一遍。
他来回念叨来回叫。
叫完一轮还要检查一遍红布底下的小米，将缺口填满再接着叫。
直到那盖着红布的碗再次倒扣回来，碗里的米不见少，才算初见成效。
可是迷信终归是迷信，神奇之处无法否认，却没什么精神抚慰的疗效。
跳完这一套大神，司贯行见小孩儿眉心依旧紧锁，中途还动了动，将身体蜷得更紧。
很怕被人抓走的样子。
他就想，这方法是不是要对着平躺的额头绕圈儿才能奏效？
于是便放下所有零碎儿，手臂穿进被子，捧着小孩儿的背和膝弯，将她整个人放平。
这套动作司贯行做过，且很是熟练，根本没想过要做心理建设。
可当眼前人躺平，跟他脸对脸时，咫尺之间，他再次清晰地闻见她那股香甜的气息。
才发现他是何等高估他自己的定力。
恍然间，面前乖巧可爱的眉目似乎灵动起来，眉心舒展，不再纠结。
睫毛如羽翼般轻启、轻颤，缓缓张开。
紧接着，就又用她那麻烦精一样、独特的嗓音糯糯问：‘你能不能抱抱我？’
男人向来冷淡的唇峰轻启，却因长时间未开口说话，而声带哽住。
喉头一震，眼前幻象归于平静。
没人问他，司贯行唯有在心里默念，自问自答：‘我其实比你更想，被用力抱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