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小徒弟拽着六亲不认的步子出了书房,苏嫣然狂笑不止。
不是成熟的芯子吗?咋还不经逗呢?
“咋走了啊?再聊五毛钱的呗!”
“砰”门被重重关上。
腊月的风跟淬了冰似的,刮在脸上生疼,可京城朱雀大街那面贴告示的墙下,倒围得比集市还热闹。
“快念念,这上写的什么?”
被抓来的书生无奈的站在公告栏下。
几张纸被浆糊粘得牢牢的,最上头【神女宫】几个大字吸引了所有的眼球。
“今神女宫新增《千禧礼仪殿》需遴选礼仪官三十名,凡“十五到三十岁识文断字的女子优先录用,录用后月银五两……”
“嘶!五两银子?”穿着破袄子的汉子把冻红的手往嘴边哈着气,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
“上次城西布庄招账房,也才给二两!这神女大人的礼仪官竟然给五两银子,礼仪官是干什么的?怎么只要女子?”
旁边扯着书生来的老婆子用帕子擦了擦手,凑过去摸了摸告示:
“哎呦喂!摸摸这告示我都觉得神清气爽,这告示比姑娘的皮肤还要滑溜。这礼仪官到底干什么的啊?李秀才这没说礼仪官是干什么的吗?”
“刘大娘,没说,您别摸这神女宫贴的告示了,别摸脏了。”
刘大娘白了书生一眼“没看我刚擦手了吗?神女大人我都是在心里供着,我怎么会亵渎神女大人的告示。”
旁边一个老太太摇头
“咱们京城姑娘家,要么在家绣花,要么帮衬家里营生,这礼仪官都是给大户人家的,咱们老百姓哪里识得字啊!哎!可惜了,五两银子呢,我们家一个月都花不到一两银子。”
“就是说啊!”一个穿青布袄的小媳妇接了话,怀里还抱着个裹得严实的娃娃,
“识文断字的姑娘,不是官家小姐就是商户千金,人家喝着热茶弹弹琴,哪里需要出来赚这五两银子?”
“那可不一定。”
这话刚落,人群后突然冒出个脆生生的声音。
挤在前头的人回头一看,是个梳双丫髻的姑娘,她一脸激动:
“婶子这话不对!我就认字,我家也不是大户人家——我爹是教书先生,我要去报名当礼仪官!”
卖饼子的婆子愣了愣,随即笑出满脸褶子:
“哎呦,这姑娘是个有福的!可你知道‘礼仪官’是做啥的不?总不能是陪神女读书吧?”
姑娘也挠了挠头,眼睛却亮得很:
“管它做啥!五两银子能买好多粮食,够我养活我娘和弟弟吃个饱饭。再说了,给‘神女’干活,总比在酒楼洗碗强,至少不用挨掌柜的骂!神女大人可是保佑我们的菩萨。”
这话让围观众人都笑了,方才说“难招”的汉子也点头:
“倒也是这个理!我眼馋啊!可惜我家那丫头倒是认字,也只是家里人名字,若是认识的多,我高低也让她来看看!”
风还在刮,可墙下的议论声不断,连贴在墙上的其他告示,都没人在意。
围着得人走了一波又来一波,整个京城都在议论这事。
清水茶楼临窗的阁儿里,几位簪缨世家的小姐正围坐品茗,案上青瓷茶盏氤氲着袅袅茶烟,窗外街景透过雕花吊窗映入,倒添了几分雅意。
“云舒妹妹,令姐是神使,这‘礼仪官’究竟司掌何事?是不是伴在神女左右的差事?”庄小姐执盏轻啜,眼神探究。
云舒桌下的手猛地攥紧了绣着兰草的丝帕,指节泛白,心底怒火翻涌,面上却笼了层愁云,眼眶微微泛红:
“哎,姐姐自从当了神使,就和家里疏远了,这一成婚,就和家中断了往来,连我和母亲也难得见她一面,这礼仪官的底细,我实在不知呢。”
庄小姐很失望,眼底掠过一丝毫不掩饰的鄙夷。
京中谁不晓得,这云舒为抢姐姐的婚事,竟闹出当街与外男相携的丑事,如今倒好意思在人前扮委屈。
她暗自可惜,神女虽然在京城,却始终深居简出,多少人想求个亲近的由头都不能。这云家就是个蠢得,这么好的大腿都不抱。
昨日城中忽然张贴的招人告示,不仅引得百姓驻足围观,连她们这些大臣家的小姐也关注了,只是告示贴了整一日,竟没半句关于职司的说明,众人也只得耐着性子等神女那边释疑。
正思忖间,隔壁忽然传来喧闹声,里边的对话清晰飘了过来。
“二殿下,此番全赖您出面周全,不然我当真要娶不到媳妇了!”一道带着感激的声音响起。
“好说,好说!咱们兄弟之间,何分彼此!不过今日这茶楼的花费,可得算在你身上。”少年人语气轻快,带着几分理所当然的纨绔气。
“那是自然!今日我请客!”
“哈哈!爽快。”
另一道声音随即接话,
“哎,二殿下,您这可不是坑我们么?京中哪家小姐不羡您先前那番行径,往后可不都得照着攀比?”
“嘿,我说你们,不知道我求了小姑姑多久,才答应设置‘千禧礼仪殿’给你们张罗好事。”
“那以后岂不是成婚多了一道程序!”
“娶媳妇本就该用心宠着,不然怎配将人娶进门?”
潇逸晨的声音桀骜起来,带着皇子的嚣张,“有神女赐祝福的求婚,放眼诸国,谁家有这等排面?你们这群蠢货,竟是不知好歹!”
隔壁众人“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