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办案的人慢悠悠调查,那边吴汉森、吴汉强也没闲着,躺在病床上一边养伤,一边托关系、砸钱,到处找人摆这个事儿。
再加上当初涛哥那边也没真上心,就随口吩咐了一句“调查调查,有事就扔进去”,没给啥硬压力,这事儿就这么拖了下来。
一晃快一年过去了,调查来调查去,愣是没查出啥能定罪的实锤,哥俩的伤也养得差不多了,最后只能给他们放了。
这一下可就留下大后患了——代哥当初也寻思了,能把他俩整进去最好,有事儿判了是他们倒霉;要是没查出事儿放出去,那也是他们能耐大,可他万万没想到,这哥俩记仇记到骨子里,这梁子算是结死了。
再说代哥这边,得了一亿五千万,转头就跟老文涛说:“涛哥,之前说好买矿给你弟妹两千万,一分不差,这就给她!”当场就转了两千万过去。
其实代哥压根没打算自己经营这个矿,转手就给卖了,纯赚一笔。
钱到手,代哥也不含糊,开始给兄弟们分赃。
李满林分了一千万,为啥他分最多?人家真刀真枪上了,还领着兄弟往前冲,手下兄弟都有受伤的,这钱他拿得最硬气;聂磊分了五百万,虽然没真动手干仗,但他带了不少兄弟过来撑场面,人多势众,功劳也不小;周广龙分了两百万,毕竟当初也跟着去砸场了,没功劳也有苦劳;剩下的那帮兄弟,一伙一伙的,基本上都分了二百万;北京、深圳跟着来的兄弟,代哥也没忘了,一人给分了一百万,算是辛苦费。
这么一分下来,所有兄弟都拿到了钱,皆大欢喜,代哥自己还剩六七千万,这买卖做得值。
可谁也没料到,吴汉森、吴汉强这哥俩从医院出来后,压根没打算就此翻篇,那仇算是记下了死仇。
他俩心里憋着一股劲儿,就等着日后找机会报复——后来真就从海外找了职业杀手,直奔北京、深圳,就是要跟加代拼个你死我活!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得等他俩养好了伤,足足准备了一年多,才敢动手,这后续的血雨腥风,咱以后再慢慢讲。
今天咱从邹庆说起——与其说他是道上混的社会人,不如说他是个精于算计的生意人。早年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时候,他也没混出啥大气候,没成想在“监狱”里撞上了贵人,这才让庆哥彻底飞黄腾达,一步步爬到了现在的位置。
邹庆这人最大的能耐就是圆滑,能屈能伸,该低头的时候绝不含糊,这也是他能混到今天这份上的关键。
发了财之后,邹庆那人脉铺得是相当广,黑白两道的头头脑脑他都能搭上话,不管是官家的还是道上的,关系都处得明明白白。
就在这时候,北京朝阳区新开了一家夜总会,场子大,装修更是豪华,光看那门脸就知道耗资不少。
据说里头的姑娘全是从南方专程请来的,不管是身材、长相,还是伺候人的服务水平,那都是顶流的水准,也正因为这样,这家夜总会一开业生意就火得一塌糊涂,夜夜爆满,来晚了都得排队等位置。
邹庆平时最爱跟银行那帮人凑一块儿玩,他能有今天的家业,多亏了银行里一位一把手的提携。
说实话,庆哥压根不差钱,但跟银行这帮人打交道,他向来得心应手,说白了,邹庆离了银行是真活不下去——就算是给朋友借钱,他都得通过银行走账,绝不肯自己掏现钱往外借,说白了就是把钱抬给朋友,他也得赚点利息,一点亏都不肯吃。
庆哥这人,把钱财利益看得比啥都重,眼珠子里全是钱。
有一天,邹庆张罗着请银行的一帮朋友哥们聚会,那天庆哥穿了件暗格纹的红色衬衫,脖子上挂着条价值一百多万的钻石白金项链,手腕上戴着块九十多万的劳力士满天星手表,浑身上下都透着“有钱”俩字,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混得好。
在一群小弟前呼后拥的簇拥下,庆哥陪着银行的这帮朋友,在夜总会里大肆挥霍。
他们选的位置非常好,就在离舞台最近的地方,是整个夜总会最豪华的一个卡包。
坐定之后,庆哥抬手冲旁边的小弟江红摆了摆手,喊:“江红,过来!干啥呢磨磨蹭蹭的?给我拿三万块钱打赏!再让主持人把麦克风递到李行长跟前,听见没?让我李哥唱首歌,今天晚上必须给我李哥伺候得明明白白的!”
这李行长就是银行的一把手,跟邹庆的关系铁得不能再铁,俩人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江红赶紧应声过去,“啪”的一下就把三万块钱拍在了台面上。
这钱一出手,夜总会的经理、保安、主持人、服务员立马就跟闻到血腥味的苍蝇似的,全围着邹庆这桌转悠,又是递酒又是递纸巾。
邹庆在朝阳区那可是有名有号的人物,不管是谁提起他,都得给三分薄面,那是真好使。
他虽然不算纯道上的社会人,但黑白两道都沾边,手里有钱有路子,绝对是不好惹的主儿。
庆哥在夜总会这阵仗,不少在场的人看了都眼红,心里头酸溜溜,但没办法,谁都知道庆哥惹不起,只能把火往肚子里咽,硬生生忍着。
而邹庆这边,一边跟这帮银行的人喝着酒,一边就跟那位李行长聊起了正事儿,毕竟他请这帮人来,可不是单纯为了玩乐。
邹庆端着酒杯,凑到李行长跟前,语气那叫一个诚恳:“李哥,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你也知道我邹庆的为人,跟谁好就一条心到底,绝对不带藏着掖着玩二心的。李哥,我邹庆活这么大,没服过啥人,但我就服你!方方面面你都没得说,对老弟我那是真够用,这份情我记一辈子!”
你瞅瞅当时那老李,架着一副小眼镜,长得胖乎的,肚子跟揣了个小皮球似的,鼓鼓囊囊往外撅着,典型的腐败样儿。
他拍着邹庆的胳膊,舌头都有点打卷:“大庆啊,今儿个晚上是真他妈玩儿得痛快!你瞅瞅这姑娘们,一个个凹凸有致的,那大长腿,太像样了!”
邹庆一听这话,立马凑上前献殷勤:“李哥,这都不算啥!你要是相中哪个了,今晚庆弟直接给你安排出去几个,带到宾馆里,你想咋乐呵就咋乐呵,想咋玩就咋玩,直接带走就完事儿了,保证让你满意!”
李哥这时候酒劲儿上来了,舌头都捋不直了,说话颠三倒四,他摆了摆手:“哎哎哎,那都……都他妈是小事儿!大庆啊,你听李哥说,我跟你说啥意思呢……”
“李哥你说,我听着呢!”邹庆赶紧顺着话茬接过来,眼神里满是恭敬。
李哥眯着眼睛,拍着胸脯子:“我的意思就是……我跟你好,你给我记好了!只要我还在这个位置上,你放心,别说一个亿,就是两个亿,我都能给你拿出来!知不知道?”
他越说越激动:“李哥说话绝对好使,到时候哐哐给你往出批钱!你就拿着这钱出去挣钱,等你挣着了,嘎嘎给李哥往身上花就完事儿了,行不行?咱哥俩这么配合,那绝对是天衣无缝,谁也比不了!”
说完这话,李哥就想站起来,可喝得栽栽愣愣、晃晃荡荡的,压根站不稳。
他顺手搂住旁边一个姑娘,胳膊一使劲,“啪嚓”一下,手没搂住姑娘,反倒结结实实地扇在了自己脸上,那响声听得周围人都一激灵。
他却跟没事儿人似的,还咧嘴乐:“哎呀,大庆啊,太得劲儿了!大庆,我……我再说两句,我必须得说两句!”
他磨磨唧唧半天,舌头都打了结,好不容易才把话说利索点,冲着凉亭里十来号人喊:“你们都……都把酒杯给我放下!听李哥说。”
这话一喊,不管是银行来的那帮人,还是李哥带的几个下属,全都赶紧把手里的酒杯放下,规规矩矩坐着听他说话。
李哥清了清嗓子,提高了嗓门:“都他妈听好了!邹庆兄弟以后不管我在不在这个银行里头,他去了各个部门都得畅通无阻!他就是咱们半个行长,知道我啥意思不?”
他转头对着身边的副行长、部门经理们一一指唤:“你们这帮底下的人,都给我记好了!以后邹庆来了,就得跟伺候我似的伺候着,听见没?”
“明白明白!李行长,我们都明白!” 副行长和经理们赶紧点头哈腰地应着,谁敢不听这位一把手的话。
李哥这时候彻底性情了,端起桌上的酒杯:“来来来!这杯酒喝了之后,我跟你们说句实话!喝完这杯,杯子必须给我摔碎了!咱今儿个就学学桃园三结义,刘关张拜把子结金兰!谁要是不听我的话,谁要是对不起邹庆兄弟,就犹如此杯!行不行?”
“听你的李哥!你咋说咱就咋整!” 众人异口同声地喊着,端起酒杯“哐当”一碰,全都仰头一饮而尽。
随后李哥带头,“啪”的一下就把酒杯摔在了地上,其他人也跟着“啪啪啪”地往地上摔,一时间玻璃碴子四溅。
本来一个人俩人摔也没啥大事,可这十来号人一起摔,那玻璃碴子“嗖嗖”地乱飞,有的往这边飞,有的往那边飞。
结果咋着?在他们这个卡包旁边,就挨着另一伙人,人家正搁那儿喝着酒、唠着嗑,玩得挺高兴呢!没寻思,这玻璃碴子“啪”的一下就溅到人家那边去了。
另一伙人一共五六个人,带头的那小子姓柴,叫柴大富,身边跟着他手下的兄弟董斌,还有四五个老弟,哥几个正搁这儿喝得挺尽兴。
柴大富当时四十六七岁,留着个利落的小寸头,脸上带着股子沉稳劲儿,突然就感觉脸上“啪”的一下,像是被啥硬东西砸了,他抬手一摸,再一瞅,脸上都有点泛红。
旁边的董斌一眼就瞅着他不对劲,赶紧问:“哥呀,咋的了?咋回事?他妈是谁扔东西?是不是有人扔东西打你脸上了?”
柴大富点点头:“可不是咋的,正喝着酒呢,脸就挨了一下。”
董斌一听就火了,撸胳膊挽袖子地说:“我起来看看!在哪呢?” 说着“啪”地一下站起来,眼珠子瞪得溜圆,四处瞅着找源头。
柴大富赶紧摆了摆手,压低声音说:“别吵吵,别吵吵!是不是那桌?你看他们喝得热火朝天的,还摔上杯子了。咱也别惹事,我过去问问咋回事,跟他们说一声,别他妈瞎摔杯,这夜总会又不是他家开的,想摔就摔啊?”
柴大富这人,说白了挺讲礼数的,遇事不想先翻脸,总想着先把事儿说开。
他“噌”地一下站起来,朝着邹庆他们那桌就走过去了,一边走一边说:“你们喝酒就喝酒呗,咋还扔东西呢?都扔到我那桌了,还他妈打我脸上了!”
再说李哥,那可是银行的一把手,平时在单位里说一不二,啥时候听过别人这么跟他说话?别看他不是道上混的社会人,可架不住喝了点酒就上头,脑子一懵,连自己姓啥叫啥、是干啥的都快忘了。
加上邹庆这帮人一个劲地捧着他、恭维他,早就给他捧得找不着北了,这会儿听见柴大富这么说话,立马就不乐意了,小眉毛一拧,瞪着眼问:“你干什么?你他妈是干啥的?”
柴大富瞅着他,压着脾气说:“哥们,你别瞎扔东西行不行?都扔到我那桌了,还打我脸上了。说实话,这要是扔到别人脸上,人家不得揍你啊?我没啥别的意思,你喝你的酒,喝多了就老实待会儿,别扔东西就行,是不是?这夜总会这么多人消费呢,又不是你们这一桌的地方。”
李哥一听这话,立马不乐意了,转头冲邹庆喊:“大庆,这啥意思??敢这么跟我说话?”
邹庆也挺纳闷,皱着眉说:“李哥,我也不知道,要不你问问他?”
邹庆平时也挺牛逼的,在朝阳区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也不能让自己这边落了下风,说着也站起来,朝着柴大富走过去,梗着脖子问:“哎,你咋的呀??你跟谁说话呢?跟谁俩呢?”
柴大富看着邹庆,耐着性子说:“啥咋的了?你们摔的啤酒杯子,碎片都打我脸上了,我过来告诉你一声,别再摔了,不行啊?”
李哥这时候手一插兜,晃晃悠悠地走到卡包门口,牛逼哄哄地说:“什么行不行的?我就摔了,咋地吧?”
柴大富一看他这态度,还想再劝劝:“哥们,喝多了吧?喝多了就歇一会儿,别在这儿耍酒疯。我也不是来找事儿的,就是让你们别再扔东西了,这事儿不就完了吗?”
“打别人脸上了?打谁脸上了?” 李哥眯着眼,一脸不屑。
“打我脸上了呗!” 柴大富指了指自己的脸。
“打你脸能他妈咋的?还能给你打死啊?”
李哥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轻蔑,“行了,我不跟你废话了,赶紧回去喝酒去,行不行?算我喝多了,不跟你计较。”
“别他妈说啥计不计较的!”
柴大富这时候也有点火了,语气硬了起来,“你还跟我计较?操,你跟我计较又能怎么样?
有本事你跟我计较一下子,我看看你能咋的!”
两边这一吵吵把,动静立马就上来了。
柴大富的兄弟董斌“啪”地一下就站起来,撸着袖子就要往上冲,嘴里还喊着:“怎么的?想找茬啊?”
柴大富赶紧摆了摆手,压着脾气说:“哥们儿,他喝多了,别跟他一般见识,你先回去坐着!”
又转头冲李哥说:“我不跟你掰扯了,你也赶紧回去喝酒吧!”
可李哥压根不领情,探头往柴大富他们那桌扫了一圈,牛逼哄哄地喊:“你们几个咋的呀?不服?操,有本事过来!一个个小逼样的,什么玩意儿!”
他眯着眼仔细一瞅,又指着柴大富他们身上嚷嚷:“你们身上插的啥玩意儿?插根管子干啥呢?整的挺邪乎啊!”
原来柴大富他们六个人都穿着外套,衣服里头都插着一根管子,不仔细看还真瞅不出来。
李哥越看越觉得好笑,接着埋汰:“不是,你们都插管子干啥?是没长蚕蛹还是尿不出来啊?整个导尿管插身上啊?”
柴大富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忍着怒气说:“哥们儿,你要是没话说就别瞎逼逼,抓紧在这儿喝酒消停就完事儿,别没事找事!真要把我惹急了,揍你一顿都不好看,知不知道?”
“吹牛逼呢?你揍我试试!”
李哥酒劲上头,压根没把柴大富的话当回事,顺手就从柴大富他们桌上拎起一瓶洋酒,“啪”地一下就摔在了地上,指着柴大富喊:“来,你揍我!我看看你有多大能耐!”
这瓶洋酒可是柴大富他们刚点的皇家礼炮,一千多块钱一瓶,还没舍得喝一口呢,就被李哥给摔了个粉碎。
柴大富一看这架势,火“噌”地一下就上来了,指着李哥骂:“你他妈摔我酒?你是不是有病?”
“我就摔了,咋的?”
李哥梗着脖子,一脸挑衅,“我不光摔东西,还就当着你的面摔,你能把我怎么样?”
这边的动静闹得越来越大,邹庆赶紧跑过来,拉着李哥问:“咋的了李哥?出啥事儿了?”
“还能咋的?这小子跟我装逼!” 李哥指着柴大富,“他不让我扔东西,我偏扔,看他能把我咋地!”
邹庆一听,立马转头冲柴大富瞪起了眼:“哥们儿,是你不让扔东西?这店是你家开的啊?我告诉你,老板是我哥们儿,我就在这儿扔东西了,你能咋的?”
柴大富看着这俩人一唱一和的,心里头掂量了掂量,知道今天这事要是再闹下去,指定没好结果,只能咬着牙说:“行,算我多嘴,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对不住了哥几个,算我扫兴了,咱不喝了,走!”
说完他一摆手,招呼自己那几个兄弟:“来,咱走,回家,这酒没法喝了!”
柴大富刚转身要往出走,李哥突然伸手一把拉住了他,牛逼哄哄地说:“哎,别走!我让你走了吗?我同意你走了?”
他用手指着柴大富他们身上的管子,不依不饶:“你把话给我说明白了,你们身上插的那管儿到底是干啥的?不说清楚,今天谁也别想走!”
邹庆在旁边一脸懵,问李哥:“李哥,啥管啊?我咋没看着呢?”
“就他们身上插的那玩意儿,好像是导尿管!”
李哥指着柴大富他们,冲邹庆说,“让他把管子拿出来,我得看明白喽,看完你们再走!”
董斌一听这话,再也忍不住了,“腾”地一下站起来,指着李哥的鼻子骂:“你妈的,你想死是不是?!”
邹庆一听“身上插管”这四个字,眼珠子“唰”地一转,心里头“咯噔”一下,暗叫一声:“我操,这伙人是‘管子大队’的?” 他多少听过“管子大队”的名头,知道这帮人不是好惹的,立马拽住还在咋咋呼呼的李哥:“李哥,拉倒吧拉倒吧,咱回去喝酒!这外地人不懂事儿,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什么外地人?” 李哥挣了挣胳膊,酒劲还没下去,依旧牛逼哄哄,“敢跟我俩叫嚣,我骂他咋的了?还治不了他们了!”
柴大富瞅着邹庆,冷着脸说:“哥们儿,你先别走,等一会儿!”
邹庆赶紧歪着脑袋打圆场:“哥们儿,咱有话好说,干啥呀这是?我们这喝多了,话也说冲了,你多担待点,谁也别找事儿,行不?我跟你说,我是朝阳邹庆,真把我惹急了,对谁都没好处,你们赶紧走,回家就完事了!”
他心里头明镜似的,赶紧把李哥劝回去,可别真惹着“管子大队”的人,这事儿要是闹大了,没好果子吃。
可李哥还在旁边上蹿下跳,不依不饶:“不行!你回来!我看你能咋的!”
“李哥,没必要没必要,快回去喝酒!” 邹庆一个劲地拉李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