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安宁走远，楚眉不禁轻蔑地呸了一声。
她转身，见婉宁面色凝重，便小心翼翼地开口：“殿下，李将军会不会……”
婉宁回头，深邃的目光中藏着一丝坚定，“我并非非嫁人不可。”
她继续道：“倘若婚姻只会带来更多痛苦，那又何苦勉强自己呢？”
起初，她只是不愿被送往代国作为人质。
“若李沉执意要娶安宁，他也必会付出代价。”
因为愧疚，他定不会让她去代国为质。
如此一来，不论过程如何，她最初的目的已然实现。
但为何，心中却有难以言说的痛楚。
楚眉轻声安慰道：“殿下值得更好的。”
婉宁闻言，唇角勾起一抹苦笑。
“再好的未来，也比不过自己争取来的幸福。”
夜幕降临，回到公主府后，婉宁换上舒适的便服，坐在软榻旁，拿起小李送来的信件。
“宣威将军找你有何事？”楚眉好奇地问。
婉宁将信递给她，淡淡道：“约我明日见面。”
楚眉嗤笑一声，“隔了这么久才约你，看来他也没把孟红锦放在心上。”
婉宁不置可否，“明日见面后看他如何解释。”
她又道：“今日奔波了整日，今晚早些休息吧！”
楚眉深深看了婉宁一眼，最终点头同意。
她知道，当婉宁想要独自思考时，总是选择在床上静静地沉思。
所以，今夜婉宁提议早些休息，其实是想一个人在床上细细思量。
或许，她是在想着安宁的话。
又或许是在考虑与李沉的婚事。
寒风凛冽，雪花漫天飞舞。
婉宁躺在床上，双眼却毫无睡意，睁得大大的。
四周寂静无声，静到她几乎能听见雪花轻轻触碰地面的声音。
她回忆起前世的雪夜，那时她孤独地待在代国的羊圈中。
她曾暗自期盼，只要能回到大燕，只要哥哥来接她回家……
她为大燕争取了三年的喘息机会。
大燕得以在这三年时间休养生息，积蓄力量，最终成功征服代国。
然而，没有人记得她所做的一切。
回到大燕后，每个人看她的目光都带着鄙夷。
仿佛她在代国经历的一切痛苦，都要在他们审视的目光下重新经历一遍。
呵，皇权……
尽管如此，她确实曾幻想过与李沉在西境的生活。
就像楚眉说的那样，在广袤无垠的草原上，无拘无束地骑马奔驰，身边是她的爱人，还有他们的孩子。
孩子……
想到这里，婉宁的手不由自主地抚摸上自己的腹部。
前世，当她得知自己有机会再次怀孕时，那份喜悦无人知晓。
可那终究只是一场利用。
这一世，她真心希望能有一个孩子。
与李沉共同拥有一个孩子。
外面传来脚步声，却没有伴随敲门声。
屋内的暖炉燃烧正旺，婉宁在床上感到无比舒适，也懒得起身。
既然没有敲门，大概是没什么要紧事，那就让它去吧。
细雪纷飞了整夜，至清晨时分，越下越猛，屋檐和飞脊上都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白雪。
婉宁在楚眉的搀扶下，缓缓步出马车。
冬雾弥漫，寒风刺骨，冷风席卷而来，吹得她鲜红的衣袂翻飞，发出沙沙声响。
宣威将军见她到来，上前行礼：“见过长公主殿下。”
婉宁站定，望向宣威将军，微微颔首：“免礼，坐吧！”
随后，她优雅地落座于主位。
她轻轻捻起茶杯，浅啜一口，然后缓缓开口：“不知宣威将军约我前来，有何要事相商？”
宣威将军闻言，微微一笑，直截了当地说：“我想与殿下做个交易。”
婉宁听后，挑了挑眉。
“宣威将军所说的交易，是指什么？”
按理说，孟红锦如今在她手中，萧淑妃被打入冷宫，婉宁实在想不明白，宣威将军何来的自信要与她做交易。
然而，宣威将军再次笑了。
“殿下似乎误会了小女之前在宫宴上的行为，不过，她也被二皇子请去协助调查，但我始终相信她是清白的，一直在家等她归来，所以啊，我并不担心她。”
看着婉宁微微愣住，他又补充道：“只希望殿下和二皇子能够公正处理此事。”
“这是自然。”
婉宁轻轻一笑，望向宣威将军。
只见他年约四十，确实保养得宜。
比起她父皇，外貌确实胜出许多。
也难怪萧淑妃进宫多年，却依旧念念不忘，还愿意为他办事！
宣威将军目光坚定地看着婉宁，再次开口：“下官今日约见殿下，是想提出一个交易。”
婉宁听后，微微挑起了眉头。
交易？
赵邺已经将孟红锦捉进了牢狱，而且她自己也与孟红锦见过面，相信宣威将军也知晓此事。
他还有什么资格来提交易？
婉宁迅速在脑海中权衡着宣威将军可能的用意，随即轻声问道：“不知宣威将军想与我做什么交易？”
宣威将军看着她，轻轻一笑。
“下官希望殿下能够交给我一个人和一份资料。”
这话让婉宁更加困惑。
听宣威将军的语气，他似乎并不是在索要孟红锦。
难道……
她轻抿了一口热茶，平静地问道：“不知道是什么人和资料，能让将军亲自出面商议呢？”
宣威将军也品尝了一口茶，目光投向窗外远方，沉思片刻后开口：“大理寺牢狱中的一个人，以及殿下手中的一份多年前的供词。”
婉宁听后，内心波澜起伏。
宫宴上萧淑妃和孟红锦设计她的背后，正是宣威将军在操纵。
而宣威将军此举，显然是为了对付李沉。
李沉一直在追查的，是多年前西境驻守大将军李唯意战死的真相。
然而，如今孟红锦已在赵邺手中，萧淑妃也被打入冷宫，他凭什么认为她愿意将这些东西交给他？
她紧握着袖中的双手，冷静地询问：“那宣威将军想用何物交换？”
宣威将军笑了笑，转头看向婉宁，满脸堆笑。
“让公主不必去代国为质。”
听到这话，婉宁耳朵嗡嗡直响。
她用力握紧袖中的拳头，努力平复内心的波动，不动声色地问道：“将军此言何意？”
“我们大燕败给代国，相信殿下也有所耳闻。”
宣威将军慢悠悠地说：“但代王的个性，殿下可能不甚了解。他这个人哪，有个特别的嗜好。”
他目光锐利地盯着婉宁的面容，试图寻找任何一丝异样的情绪。
见她面不改色，他再次露出笑容，“殿下不妨去打听打听，这位代王每次获胜后，都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
她怎会不知。
甚至，在整个大燕，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代王的本性。
因为她曾经亲历过那段经历。
婉宁双手紧紧相扣，轻轻笑了出声。
“大燕战败，宣威将军不与父皇和朝廷大臣商议，想用此来与我交换？我实在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