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
一句破了音的尖利的喝斥声,打断了穆严的回忆。
穆严越是冷厉沉静,越令太后感觉他们相隔了十几年的血恨,既深刻入骨,又无足轻重。
他是白璃的夫君,亦是大理寺卿。哪怕一身布衣,官位易主,气势仍不减当年。
他因私仇而恨她,又因公案而克制。
望着眼前好似从未变过的穆严,太后脑海中慢慢浮现出一张明媚动人的脸庞,但她本能的不愿意面对,眼神一闪,收回思绪,倨傲冷然的说道:“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何必再提?白璃和杨采毓,是哀家指派柳长卿杀的,哀家承认便是了。”
“动机呢?”穆严问。
太后皱眉,“不就是为了将医典古籍据为己有吗?”
穆严语气忽的迫人,“杀杨采毓是这个理由,杀白璃也是吗?仅仅如此吗?”
太后冷脸一沉,哑口不言。
穆严眼中的讥讽,明晃晃的扎进了太后的心脏,不待她想出对策,便听他迳自接续了下文,“白璃跌落悬崖,有幸被人相救,但救她之人是个满脸脓疮的疯女人!此女神志不清,却不知从何处习得一手好医术,她禁锢了白璃,一边逼迫白璃随她学医,一边拿白璃试药,妄图治好脓疮,恢复容貌。如此过了一年,疯女人不仅祛除了脓疮,还美颜了肌肤,拥有沉鱼落月之姿。白璃便将疯女人的医术方子暗中记录,集结成了医典古籍。后来,白璃寻到时机,逃出疯女人的魔掌,重新返回了京城。”
“但白璃失踪一年多,外界众说纷纭。白家为了保全白璃的清誉,对外宣称白璃是回乡祭祖去了。而面对杨采毓和宋梓,白璃并未隐瞒,将她的奇遇悉数告知。不承想,几个月后,京城竟传出流言,说是白璃被草寇掳走囚禁了一年多,白家花了大价钱才赎回了白璃。一时间,恶语如纸片而来,原本与白家议亲的男方,怀疑白璃清白已失,坚决退婚,京中稍有家世的人家,也对白璃避如蛇蝎。”
“我听闻此事,登门拜会,欲为白家擒拿贼人,替白璃讨回公道。然,白璃却说,她知晓自己是清白的,也知晓是谁散播流言,戕害于她,但她不打算追究了。通过一件事,认清一个人,既有失,亦有得,不亏。这般洒脱通透的女子,是值得人爱护的。于是,我向白璃提亲,许下一生一世的承诺,白璃被我打动,嫁予我为妻。”
“婚后几年,白璃相夫教女,深居简出,鲜少与人往来。直到有一日,杨采毓找上门,替宋梓向白璃求美颜方子,说是宋梓入了后宫,得罪了贵人被伤了脸,急需相助。白璃原本不想答应,却架不住杨采毓的恳求,软了心肠,不过白璃没有给方子,她亲自炼了一颗生肌丹,让杨采毓转交给了宋梓。未料想,宋梓贪得无厌,此后多年一直纠缠不休,杨采毓受其蛊惑,每隔半年便上门讨要一颗生肌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