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云佑投资前台。
“您好，我们与投资部的李总有预约，这是我们的名片。”
苏婉婷一身得体的藏青色职业套装，笑容得体地将名片递给前台。
她身后跟着两名团队成员，同样专业干练。
前台核实预约后，礼貌的将三人引向会客室。
途经开放办公区时，苏婉婷目光不经意的扫过，恰好看到吴霄在赵明宇及几位高管的陪同下，从最大的会议室走出来，似乎刚结束一场重要会议。
吴霄也看到了她，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讶异，随即恢复平静，对她略一颔首，便在一行人的簇拥下走向总裁办公室方向。
苏婉婷心中了然，面上却不动声色，保持着完美的职业微笑，在会客室落座。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吴霄，更没想到他在这家新锐投资公司的地位显然极高。
这让她对这次合作的重视程度，又提升了几分。
不久，投资部副总裁李明涛带着助理走了进来。
双方寒暄落座，李明涛开门见山：“苏总，久仰。贵司提交的合作方案我们初步看过了，对你们在tmt领域的专业度和资源很感兴趣。”
苏婉婷微微一笑，从容不迫地开始阐述合作细节：“李总过奖。我们盛金资本近期重点关注《未知领域》上下游产业链的投资机会。我们认为，虚拟经济与实体经济的融合将是下一个风口。我们希望能与云佑投资建立战略合作关系，共同发掘和评估项目，尤其是在......”
她的陈述逻辑清晰，数据翔实，展现出了深厚的行业功底。
李明涛听得频频点头，双方就几个潜在的合作方向进行了深入探讨。
会议持续了近一个小时，气氛融洽。
结束时，李明涛起身与苏婉婷握手：“苏总，今天的交流非常愉快。你们的专业能力令人印象深刻。我们会尽快内部讨论，给您答复。”
“期待您的佳音。”苏婉婷笑容温婉，“云佑投资的专业和高效也让我们受益匪浅。”
送走苏婉婷团队后，李明涛回到办公室，沉吟片刻，拿起内线电话接通了赵明宇：“赵总，与盛金资本的初步接触已经完成，对方实力不俗，合作意向真诚。另外……”
他顿了顿，“刚才苏总他们来时，好像碰到了吴先生？”
总裁办公室内，赵明宇向吴霄转达了李明涛的汇报。
吴霄正在翻阅特别投资小组的初步架构方案，头也没抬：“盛金资本？苏婉婷？”
“是的，老板。您认识苏总？”
“飞机上有一面之缘。”吴霄语气平淡，“合作的事情，让投资部按正常流程评估。专业能力过关，条件合适，就可以合作。不用考虑我的因素。”
“明白。”赵明宇点头，心中却有了计较。
老板虽然这么说，但“一面之缘”本身就包含了信息。
他会让李明涛在评估时更加审慎，既不能因老板的关系放松标准，也不能因为避嫌而错失优质合作伙伴。
另一边，离开云佑投资的苏婉婷坐进车内，若有所思。
这次意外的相遇，让她对吴霄的身份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能让赵明宇那样的行业大拿恭敬陪同，绝不仅仅是“潜在的金主”那么简单。
而且，天佑投资的大老板，不就是叫“吴霄”？
虽然行业内，都把这个名字当成是某个讳莫如深家族的白手套，苏婉婷却并不这么认为。
......
晚上，深城一家隐秘的私厨包间。
陆楚薇穿着一身素雅的月白色旗袍，没有过多装饰，与电话里那“茶里茶气”的初印象截然不同，反而显得沉静而带着几分疏离的贵气。
吴霄坐在她的对面。
不得不承认，抛开此前的倾城娱乐的背景，陆楚薇本人确实气质出众，是那种受过良好教育、懂得如何展现自身优势的女性。
菜品一道道上来，精致可口。
陆楚薇没有急于谈正事，而是如同老朋友般，聊起了深城的饮食文化，偶尔提及一些艺术展览或小众旅行地，展现出不俗的品味和见识。
酒过三巡，吴霄却主动揭起了对方的伤疤：“其实我更好奇你的家庭。”
闻言，陆楚薇微微苦笑，目光投向窗外深城的夜景，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自嘲：“我父亲，陆承业，这个名字你或许听说过。就是那个在东南沿海几省颇有名望的‘陆爷’。我是他年轻时一场风流债的产物，一个不被陆家主流承认的私生女。我的母亲，曾经是他旗下娱乐公司的一个小歌手。”
“倾城娱乐，听起来像个笑话，确实是他丢给我的一块骨头，或者说，是一个考验。他想看看，我这个流着他不怎么光彩血液的女儿，到底能折腾出什么名堂。做好了，或许能在他庞大的商业版图里得到一个边缘位置；做砸了，那就自生自灭，他不会有任何损失。”
这样的故事，好像似曾听闻，又或者在荧幕上欣赏过。
吴霄说道：“所以你想用投怀送抱的方式，完成一场逆袭？”
两人虽然在现实中是第一次见面，但是陆楚薇主动给他打过几次电话。
起初陆楚薇是不想让倾城娱乐改弦更张，只要吴霄手下留情，别把“白天”挖走，并且注资，她就愿意自荐枕席。
后来倾城娱乐并入如意传媒，她占了3%的股份，她的思路又变了，变得更加想要抱大腿。
每次通话，都是酥软甜腻的腔调，茶里茶气的言语。
差点就让吴霄沦陷了。
陆楚薇转回头，看向吴霄，眼神复杂：“没错，我想利用我的外貌，我的手段，抓住你这根看起来最有可能改变我命运的稻草。这很卑劣，也很现实。像我这样出身的人，想要爬上去，只能把自己当做筹码。”
她承认得如此干脆，反而让吴霄有些意外。
吴霄看着她，没接话，只是拿起酒杯抿了一口。
陆楚薇的坦诚像一拳打在棉花上，预期的审视、鄙夷或是趁机拿捏都没出现，这种彻底的平静反而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她准备好的后续说辞，那些半真半假的哀怨与决心，都堵在了喉咙里。
“菜不错。”吴霄忽然转回头，用公筷给她夹了一块松茸，动作自然得像相识多年的老友，“这道火候刚好，尝尝。”
陆楚薇愣了一下，下意识道谢。
话题就这么轻飘飘的被岔开了。
接下来的时间，吴霄真的没再提半句关于家庭、野心或交易的话，反而饶有兴致的问起了她麾下几个不太出名的女主播，仿佛刚才那段尖锐的对话从未发生。
这种举重若轻的态度，让陆楚薇心里那点破罐子破摔的劲儿，慢慢变成了一种更深的无力感。
她意识到，自己视若筹码的东西，在对方眼里可能轻飘飘毫无重量。
这种认知，比任何说教都更让她感到挫败，也……更激起一丝不甘。
饭后，吴霄擦擦手，站起身：“谢谢款待，味道很好。”
他走到门口，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回头看了陆楚薇一眼，语气平淡的补了一句：“深城分公司的事，按规矩来。做得好，自然有该得的那份。”
没有承诺，没有暗示，只有一句最朴素的商业规则。
看着门轻轻合上，陆楚薇独自坐在满桌残羹前，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冰冷的杯壁。
她忽然觉得，几个月的铺垫，以及自己今晚精心设计的每一步，都像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