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牲畜后面肯定有用，哪怕宰了吃肉也行。”
阿郎顺着托木尔的目光看过去，轻声道：“权当是战利品了。”
“要说这些北境人也真是够穷的，你们注意他们的皮甲没有？只有一层，弯刀一划就开了。”
达日阿赤此时在一旁开口：“还有他们的武器，那根本就是巨鹿的大腿骨，他们连个铁器都没有。”
“可之前和他们征战，这些人还是有弓箭的。”
托木尔有些不解：“现在怎么全都没有了？”
“而且打了这么长时间，你们见过他们的指挥官吗？”
托木尔的问题让达日阿赤阿郎两人都是一愣，仔细想想还真是如此，打了这么长时间，北境人好像都是各自为战，根本就没有指挥。
一支三万多人的部队居然没有指挥官，这太匪夷所思了。
“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不过这些北境人的确有些奇怪。”阿郎低声道：“这些疑惑，等后面问殿下吧，他应该知道一些。”
“管他们那么多，再用不了几个时辰，这些北境人就会被全歼，谁管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达日阿赤咧嘴笑道：“他们敢来威胁咱们，全都死在这就是他们的下场！”
“后面看谁还敢和咱们动手。”
说完，达日阿赤再次抽出弯刀，朝两人笑道：“我差不多了，先去宰人，你们继续歇着吧。”
说完，达日阿赤一夹马腹，战马立刻载着他向前奔行，很快又加入战团。
“阿郎兄长，这些北境人不知道什么是突围吗？”
此时，托木尔指着前方的战场，前面灰蒙蒙的一片，但还是能看的出来，现在包围圈越来越小，很多将士无法冲上前面，已经在后面开始休息并打扫战场了。
这意味着包围圈已经比之前薄弱了，现在如果突围，北境人肯定有很大的机会。
可他们却根本没这么做。
“不清楚。”阿郎立刻摇头，他也很不理解：“全当是这些人傻了，根本不知道怎么征战吧。”
“战场上不要想这么多，敌人既不逃窜也不投降，那就只能把他们全歼了。”
说话间，阿郎已把自己的弯刀仍在一旁，继而拿起背后的长弓，试了试力道，对托木尔道：“我也去统领儿郎了，托木尔，你别学殿下那么冲锋，注意点安全。”
“好。”
托木尔点头，阿郎也直接冲进了战场之中，弯弓搭箭，收割北境人的性命。
托木尔此时皱了皱眉，他手掌微动，抖了抖自己的长兵，也从另外一个方向朝战场冲去。
此时，之前旗鼓相当的战斗已成了单方面的围歼战，北境人所有的部队都被围拢在正中心的圈中，他们根本就不突围，而是选择不断向外冲。
这在所有北狄儿郎眼中，就是送死的行为。
当呼厨炎赶到战场的时候，发现战局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根本就没有再指挥的必要了。
看包围圈的样子，北境人现在最多还剩下数千人，只要不断进攻，很快就能消灭他们。
深夜，北方边境，王庭大营。
勒都思坐在座位上，看着手里鹰使刚刚送来的信件，颇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
他率领大军出来已有些时日了，但前行的速度很慢，这里面当然有勒都思故意为之的原因，但也有部队规模大，辎重多的原因。
阿勒坛之前还来找过勒都思，他不止一次的抗议，表示行军的速度太慢了，但勒都思都不为所动，在怼了阿勒坛几次之后，对方就不来了。
勒都思当然知道阿勒坛会往王庭送信，他也一直在等着王庭回信。
按勒都思的想法，最好是能把他这个统帅的位置拿了去，这样他也不用面对两难的选择了。
既要维护王庭的威严，又想帮自己的结义兄弟，他夹在中间一直都很不舒服。
今日收到王庭的信函，勒都思的心里本身是忐忑的，他担心王庭下令让他加快行军速度，尽快灭掉哈只儿的部族，可信中的内容却让人有些诧异。
王庭命令勒都思保持这个速度继续进军，若在中途碰到了哈只儿的部队，则可交涉，若碰不到，那就直接去哈只儿部，灭之。
王庭的信中根本就没说明碰到哈只儿之后交涉什么，也根本就没有结果，是出兵灭了哈只儿，还是放他回去，亦或是把哈只儿带去王庭，信里面都没说。
放下信件之后，勒都思想了一下，随即眉头便皱了起来。
他感觉到这件事有些不对劲了。
一般情况下，王庭给前线大将的命令都是直接而有效的，肯定会有最终的目的，但这次根本没有，本身就透着诡异。
略微分析，勒都思便明白中的原因了。
王庭是在考验他，或者说，是拓跋凌在考验他，用哈只儿这件事，来检测勒都思的忠心。
如果勒都思忠于王庭，那他就会贯彻落实拓跋凌之前的命令，直接拿下哈只儿，哪怕勒都思和哈只儿私交极好，他也一定会灭掉哈只儿部。
可如果勒都思放了哈只儿，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故此，这封信看似简单，但实际却危机重重，一封信，一个模棱两可的命令，便把勒都思和哈只儿的命运完全放在了对立面上。
勒都思如果是个自私的人，最终选择保全自己，那就必须要灭掉哈只儿部，撕碎他和哈只儿之间的所有情谊，亲手毁掉哈只儿的一切。
若他动了恻隐之心，那等待他的也一样是灭顶之灾，或许会比没了部族的哈只儿更惨。
勒都思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继而长长的叹了口气。
他的这个王当真是研究人性的高手，这种问题放在任何人面前，都难以抉择。
不过勒都思不知道的是，王庭此番给他传信，不光是因为接到了阿勒坛的信件，也是因为远在边城的呼马尔的信函，早就送到拓跋凌的台案前了。
拓跋凌把这件事交给勒都思决定，当真是一举多得，且无论结果如何，都影响不到他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