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煌钰听见自己后宫出了人命情绪没有半点波动，只是慢慢悠悠地分出个眼神。
“朕知道了。”
进来通报的人一愣，以为自己没说清楚，急急忙忙开口。
“可是君上！”
燕煌钰不耐烦打断。
“太医院的人去了吗？”
“太医院的单大人去了。可皇贵君说......”
“朕又不是太医，去了何用？等朕忙完，会去看的。”
底下的人沉默片刻，磕头出去。
燕煌钰补上一句。
“你知道该去皇贵君面前说些什么。”
燕栖夜看着书房门口的门被缓慢合上，嚼了嚼含在腮帮子里的糕点。
好难吃的玩意。
御膳房是拿哄孩子的标准给她上的点心吗？
窝在燕栖夜手底下地凤凰已经懵了，看看女官离开的方向，又看看面不改色低下头批奏折的燕煌钰。
刚刚那个女官都敢闯进来了，是因为人快要死了吗？
人要死了啊！
燕煌钰看起来在批奏折，实际上是在拿余光观察沉默着嚼糕点的燕栖夜。
燕栖夜把手上的糕点吃完，拿出帕子认认真真地擦干净碎屑，垂眸想着燕煌钰给她上糕点也不知道派个人拿着盆水在一旁候着。
唔，刚刚应该喊那女官出去的时候顺便喊人那盆水进来。
唯一在状况内的凤凰不可思议地左看右看。
虽然祂跟着燕栖夜什么杀人放火分尸全部见过，但现在这个模样......
燕呦呦不是燕煌钰的亲生孩子吗？
之前不是还给人家取了个好名字，说是什么“国泰民安”，现在人家要是没气了还国什么泰民什么安。
燕栖夜听着凤凰叽叽咕咕地猜想，觉得好吵，将手往下一按，把已经晕头转向的凤凰按住。
［别吵。］
到现在她终于知道为何燕煌钰把自己扣留在这里。
她平日并不在请安之外的时间主动出入皇城，有时候要去找燕呦呦都是挑请安之后的时候顺路。
今天这人说什么都要把她扣在书房里，是怕她去看燕呦呦的时候看出来什么吧？
凤凰还没有转过弯来。
［不是，燕呦呦她爹都看不出来你怎么可能看得出来？］
［因为我知道她想杀燕呦呦。］
燕煌钰也不知道从哪里看出她知道了。
燕栖夜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动了动，控制住了自己心中莫名的情绪。
估计是那次她嘱咐女官“该教些皇女该知道的东西”的那一日。
啧，她以为燕煌钰日理万机根本没时间关注后宫小小的插曲，原来什么事都盯着吗？
她的母皇活的可真累啊......
既然这么累，干脆去死好了。
死人就不用担心这提防那了。
以为她会看出她的伎俩所以故意把她扣在御书房和燕呦呦见面。
估计还想敲打她一番。
若烟姑姑亲手为燕栖夜奉上新的茶水。
燕栖夜伸手接过，放到唇边。
凤凰：！！！！
凤凰扒住了燕栖夜的手。
［不是你别喝啊，万一人家也在里面给你下毒了呢？若烟给你端茶送水诶！相当于余醉给人端茶送水！］
［就算下毒也死不了。］
话说凤凰为什么把若烟和余醉比？
凤凰扒着不放：［死不了是死不了，那不是被她看出来吗？］
燕栖夜淡定喝茶。
［看出来就看出来。］
她准备收网了。
茶水没有问题。
燕煌钰并没有一天死两个皇女的打算。
太不吉利。
她没这么急。
她的小四，还有用的很。
见燕栖夜毫不怀疑地把茶水喝下，燕煌钰慢慢露出一个笑脸，把笔放下。
笔搁下，落下清脆的一声。
燕栖夜抬眸看向那人。
“呦呦应该不小心误食了什么，自秋现在一定很着急，不然也不会派人闯进来。可惜朕国事繁忙，抽不开身。自秋在几个皇女最疼你，在你赐名前都问过朕能不能把你像老大寄养在君后一样寄养在自己膝下，好几次瞒着朕往山里给你寄些衣服什么的。”
凤凰：......
［她不会想现在把你寄养在人家膝下来抚平丧女之痛吧......］
燕栖夜没有理会凤凰的嘟嘟囔囔，垂眸想着待会让余醉好好查查。
给她寄东西？
为何她什么也没收到过。
“不过朕次次都把派人把东西收起来了，你在山中清修，不适合那些大富大贵的服饰。”
好吧，余醉不需要去查了。
“他太纵容孩子，那样的孩子难成大器。但念他服侍朕多年，晚晚，你代朕去看看他，如何。”
燕栖夜没问燕煌钰“燕呦呦怎么办”，也没问自己去算什么，只是点头。
“好。”
凤凰在燕栖夜的手底几乎鬼火冒。
祂马上就要回去神树！
祂要把选中燕煌钰的鸟贼拖出来打一顿！
这次没有人再阻止燕栖夜的步伐。
［你要回去揍鸟？为何？］
［你不觉得你母皇根本是有病吗？］
［但她治理天下又很不错，你不能因为她对子女发癫就否认她在治国上的功绩。］
凤凰“呸”了声。
这种把忠臣扣个帽子杀了的还和祂谈功绩。
可惜燕栖夜说的是实话。
凰国在燕煌钰手上不知道比旁人好了多少。
燕煌钰的手段雷霆，底下的人就算是有尸位素餐的，也都是养肥了派她这个皇女去宰掉，把钱拿去充盈国库。
兰达国也很少大规模进犯，百姓算得上安居乐业。
虽然没人进犯这事得算在她燕栖夜头上。
燕煌钰她确实病了。
燕栖夜在苏皇贵君兵荒马乱的宫殿前站了一会，完全不想理会跟上来的暗卫。
燕煌钰大概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她大概也知道燕宛白在做什么。
燕栖夜跨进了宫门。
［她做亏心事难道不怕死吗？］
［她当然怕死。］
怕死的人才会疑神疑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