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看不到一线光明，身体感受着空气里的冰冷潮湿，鼻尖则萦绕着淡淡的霉味和一抹仿佛化不去的腐臭。
寂静里多出了一道脚步声，青年动了动身子，浑身酸痛，于是他又倚靠回了墙角。
不久后，脚步在他附近停下，随后就是牢门被打开时的声音，那道脚步继续响起，在他的面前停下。
青年满身伤痕，一道布满了宛如咒文的绳索将他束缚，似乎不等他死亡就绝不放松，而双眼上亦是蒙了黑布条，他的脸上一片冷漠，默不作声地等待发落。
那天在宫殿上，莫情自以为不动声色，实则国主也好骷王也罢都将他的一举一动收入眼中，甚至顺着残魂的流淌找到了红烛的踪迹，他被囚禁于此，红烛也遭到了追杀。
是他的错，竟妄图在逍遥境强者眼皮子底下动手脚。
脚步声再度响起，这一次却是在远离，莫情愣了一下，随后他听到又一次靠近的脚步声中多了一个仿佛什么重物拖过地面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恐惧的呜咽声。
他还没没明白情况，一个东西就被丢到了他的身上，温暖、柔软，还有布料摩挲的触感。
被丢向他的是一个人，一个被恐惧支配却已经发不出声音的人。
粘稠的液体不断流淌过莫情的身体，随后身上的绳索变得炙热，束缚变得松懈，莫情似乎明白了什么。
片刻后，绳索失去了咒文松散了开来，他轻轻一挣扯下了黑色布条，他的脚边，那位死去的男子脸上凝固了恐惧，他的咽喉被深深地割开，而绳索浸透了一条性命的鲜血已经失去了作用。
在莫情身前还有一双红色的绣花布鞋，他顺着艳红的衣摆朝上看去，不意外地看到了他觉得理所应当该见到的人。
“你不该回来的。”
那双绣花鞋调转了个方向离开，“可我已经来了。”
莫情看了眼死去的陌生男子，应该是看守他的人，随后丢下绳索赶紧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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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的青年双脚搁在案台上，随后一用力将其踹翻，各种酒盏筹码摔落一地，四周的人都遭了殃，除了坐在他对面的那个人，周身愿力一收一放，纹丝不动，却也没有任何杂物可以碰到他。
常禁的嘴角勾勒出一抹不羁的笑容来，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可以带着我们的东西走了吗？”
坐在对面的男子目光阴沉，看了看黑衣的常禁，再看看边上那个依然一脸人畜无害的林岚，最终还是沉着声音道：“请吧。”
林岚的视线落在常禁身上，似乎记忆里从未见过他这般恣意轻狂的模样，觉得新鲜，不禁频频打量。
……
缓缓流淌的河上搭建着一座座白色拱桥，连通了两岸的繁华，往来的人群中，那两道挺拔俊朗的身姿总会让人多注视上几眼。
“嘿嘿，你说这些是不是都够我花一辈子了？”林岚抱着怀中鼓鼓囊囊的一大袋魂石用脸蹭了蹭。
常禁不禁问道：“是我苛待你了么，还是送去百花庭的物资缺斤少两了？”
“这不一样，”林岚满足地抱紧了袋子，“这可是我凭自己本事挣来的！”
常禁轻叹道：“如果诸位圣人还活着，看你读完药典却来做这种事，非得再气死上一回！”
阅读药典时汇入林岚体内的气息除了让他恢复五感维系住性命，也能看到很多其他人看不到的东西，例如赌桌上的牌……
林岚半点都不在意这些，眉开眼笑地道：“圣人也是人，首先得要吃饱穿暖，才有空关心民生疾苦……我这辈子可是第一次这么有钱过呀！”
不过也得亏有常禁镇场子，不然他估计也走不出赌场了。
话说回来，原来常禁在私下里是这么高调的吗？
不，也不叫高调，大概是……爱出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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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密的树林间，健壮的男子穿着便于行动的简单衣装，他腰间悬着一把长刀和一把短刀，背后是长弓与箭筒，此刻他正拿着一份地图对照着，片刻后，他将地图收起，抽出了那把小刀，警惕地朝深处而去。
“嘿，你今日很闲呀，大早上的来我这儿，是被气师抢了生计还是赚够钱了想歇一阵子？”
武器店的老板热情地迎了出来，近来进山的雇佣兵和气师纷至沓来，他赚了个盆满钵满脸盘子也更加油润了不少。
猎人有些恍惚地看了看他，店老板这才发觉出点不对劲来，仔细一查看，才发现猎人脚踝上有一处咬伤，伤口附近的皮肤都已经变得青紫。
“你怎么受伤了不去找医师啊，”店老板见的血腥少，惊慌地朝里头喊着，“阿满，阿满，快，快去把镇上最好的医师请来！”
“人……”
“什么？”店老板转过身来，猎人似乎被他刚才惊慌的大喊唤回了一点神。
仿佛喃喃自语般，猎人说道：“有个人，被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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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门城小住了一段日子，林岚也与楚怜见了几面，楚怜身为青女后人，似乎在寻找被玄宫吞并的青女故居。
林岚没得常禁允许没有透露他的身份，但明里暗里从常禁身上骗来不少东西塞给了楚怜，在武洲时楚怜于风字门手下救过他，如今难得他傍上大款了总得接济一二。
驾着马车，常禁的视线朝门帘后飘去，其实他并不着急离开，反倒这里没人会盯着他还能自由些。
但他隐约察觉到越是长住，林岚越是心不在焉，不用猜就知道林岚心里想的都是些什么。
他一边畏惧着曾经的往事再度重演，一边又不想过分地将人拘束在身边。
“常禁？”
“嗯？”整顿好漫天飞舞的思绪，常禁反手掀开了一点轿帘，身子微微后倾，当林岚开口时，他永远都在认真地倾听。
面前递来了一张折叠端正的字条，林岚轻声问道：“两天后平天公主的邀约，要不要与我一同前去？”
“……”
常禁垂眸看了一眼字条，嘴角浮现出了一点笑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