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明亲自去找了杨晨爱人毕琴。
毕琴显然对他怀有敌意。见到他之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
自杨晨兄弟被抓之后，毕琴似乎憔悴了许多。她的头发有些凌乱，脸上冒出来了一片雀斑。与杨晨在位时相比，判若两人。
“小毕同志，我想与你聊聊。”陆天明开门见山，表达了来意。
“对不起，陆县长，我很忙。没空陪你聊天。”毕琴语气冷淡，她甚至都不再看陆天明一眼，低眉敛首的坐在陆天明对面，双手使劲互绞着。
她一出声，便把门堵住了。
“我特意过来找你，希望你能放下顾虑。”陆天明没有放弃想法，谆谆善诱道：“我是来与你聊聊杨晨的问题的。”
毕琴听到他主动提起杨晨，似乎有些心动。
她轻轻叹息一声道：“还有什么好聊的呢？他都沦为阶下囚了。”
“人，总会犯错误的。谁敢保证一辈子都不犯错误。”陆天明安慰她道：“最宝贵的是，犯了错误后，要迷途知返。”
毕琴苦笑道：“陆县长，话说起来轻松，真做起来，就是两回事了。我家杨晨，为国家立下那么多功劳，不说出生入死，也算得上披肝沥胆了吧？可结果呢？一句话，令人心寒。”
陆天明严肃道：“小毕同志，你的这个思想是不对的。人的功劳与过错，就是两回事。绝对不能搅合在一起谈。功过是非，也不能相互抵消。杨晨确实为社会做出了不少贡献。但是，我们还是要正视他的错误。”
毕琴双唇紧闭，一言不发。
过了好一会，她突然抬起头，眼里射出一丝希冀的目光，轻轻问陆天明道：“陆县长，我想知道，我家杨晨会不会死？”
陆天明淡淡一笑道：“不至于。”
这三个字，犹如一剂强心针一样，瞬间点燃了毕琴的希望之火。
她的眼睛湿润了，显得有些激动。
“他啊，都是被他弟弟害的啊。”毕琴长叹一声，“陆县长，你是不知道，我家杨晨，对他弟弟太过于溺宠了。我早就提醒过他。”
她突然抽泣起来，一双手去捂了脸，嘤嘤地哭出了声。
“他们兄弟情深。”陆天明赞叹道：“可惜，他们走错了路。”
“你刚才还说，迷途知返的啊。”毕琴目光中的希望之光丝毫没减退，反而愈发炽热了一样，“只要能保住他们兄弟一条命，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我也愿意配合。”
陆天明没有顺着她的话往下走，而是转了一个弯道：“我记得，杨晨负伤住院期间，曾提过一个要求，希望将你安排进入公安系统工作。”
毕琴轻轻嗯了一声。
“我能问问，你现在在什么单位工作吗？”
“我没有工作。”毕琴一句话，让陆天明惊诧不已。
“我原来在医院当护士。”毕琴苦笑着道：“但我没有编制。医院优化人员的时候，把我优化了下来。我家杨晨又是个死要面子的人，不肯开口求人。所以，后来我就一直没工作。他又不让我去他兄弟的公司打工，说他能养活我。”
陆天明不觉心里一动。他相信，凭着杨晨公安局常务副局长的身份，他完全有能力把妻子安排去她想去的单位上班。
在县里，公安局是个真正的实权部门。公安局的领导，更能比一般单位的领导要牛叉得多。
毕琴说杨晨不愿意开口求人，倒是符合杨晨的性格。
“我们家在外人看起来，光鲜亮丽。其实，只有我才知道，我们家常常是入不敷出，不但没钱，甚至连正常的生活都很难维持。”
陆天明心里想，毕琴说这样的话，是故意在唱苦吗？
他相信杨晨一家靠着他一个人的工资，确实很难维持正常的家庭开支。因为，毕琴没工作，他们的孩子又读的是相当于贵族式的学校。光是他孩子一年的学费，就会占去杨晨工资的一半还有多。
但是，他们家有一个杨军。杨军在山南是一个相当有钱的人。他不会看着自己哥哥一家挣扎在贫困线上不伸出援手吧？
何况，他杨军应该知道，他得到的一切财富，都是因为他哥哥杨晨在背后的原因。
毕琴似乎看出来了陆天明的疑惑。她摇着头说道：“陆县长，你一定在想，杨晨的弟弟杨军有钱，杨军会帮衬他哥。”
陆天明笑笑，没有说话。
“我实话说吧。杨军确实要帮助他哥。但是，他哥坚决拒绝了。”毕琴道：“我听过他们兄弟俩的谈话。杨军为了让他哥接受他的帮助，发了脾气，还下跪求过他哥。他说，他的都是大哥的。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哥一家活得比不过别人。”
“但是，杨晨说了，钱财是身外之物。他的工资足够一家人生活得很平稳。他拒绝弟弟杨军的任何帮助。兄弟俩为此时，还生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气。”
陆天明不知道毕琴说的话，真实性有多大。但他从杨晨家简陋的装修能看出来，杨晨确实不像是个有钱人。
“我今天来，有件事想与你说说。”陆天明试探着说道：“如果你愿意，我想把你介绍到天使基金去上班。”
“天使基金？”毕琴瞪大了眼，她显然很惊喜。但很快她就摇了摇头道：“我没高学历，也没一技之长。人家不会要我的。”
陆天明微笑着说道：“你知道吗？现在的天使基金负责人顾晓真，她就是护士出身的。”
“顾晓真？”毕琴愣了一下，小声问道：“是不是原来在苦水乡派出所当辅警的那个？”
陆天明点点头道：“是的。”
“我不去。”毕琴冷哼一声道：“我就是穷死，也不会去她手底下打工。陆县长，我谢谢你的好意了。”
“行。这件事可以以后再说。你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跟我说。”陆天明话锋一转，突然问道：“我听说，你找过范芳？”
“没有的事。”毕琴矢口否认。
陆天明哦了一声，站起身说道：“既然没有这回事，我就告辞了。”
“陆县长是特意为这件事来的？”毕琴喊住陆天明道：“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小毕，你不用紧张，我就随便问问。”陆天明故作轻松道：“没有就没有。对了，你生活上如果有什么困难，你可以直接找杨晨的单位解决。当然，你也可以来找我。”
毕琴沉默了好一会，突然说道：“陆县长，您能多坐一会吗？我承认，我确实与范芳接触过。但是，不是我去找的她，而是她主动来找的我。”
“她找你？”陆天明意外地咦了一声，“她找你有什么事？”
“她说，可以把杨军搞出来。但是，要付出巨大代价。”毕琴苦笑道：“我是拿不出钱的。可是范芳告诉我，杨军有钱。”
“好了。”陆天明拦住毕琴说道：“我今天来找你的事，不要对任何人说。包括范芳。能做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