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单灵灵的脑中闪过无数对策。
她不确定这个饕餮少主是否真正见过烛洺赫，也无法判断他是否会在这种众目睽睽之下喊出烛洺赫的名字。
她不敢赌。
万一……他真的认出了烛洺赫，甚至当众点名道姓……
那后果，她承担不起。
单灵灵指尖轻颤，掌心之中，一团炽热如焰的魂魄力量悄然凝聚，只等那个男人口吐只言片语，她便能先发制人、直接封喉灭声。
“师父……”
耳边响起低低一声呼唤，烛洺赫悄悄捏了捏她的手掌。
单灵灵抬头看他，只见他神情沉静，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
他们……不认识？
她的心神在瞬间一紧又一松，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像是悬着的弓弦终于放松了一寸，但仍然紧绷着不敢懈怠。
若不是现在众目睽睽，她面前还有王子珩和烛洺赫两个“挡箭牌”，她怕是早就一拳砸上了那饕餮少主的脸。
“哟哟哟，真是稀客啊。”王子珩率先打破僵局，眯着眼发出一声响亮的咋舌。
“平日里最看不起我们神兽族群的饕餮少主，今儿个倒是稀奇，还能在这认出我那小师侄？”
“师侄？”秦琛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探究和警惕。
王子珩啪地一声收起折扇，嘴角笑意不改，轻描淡写地说道：“对啊。”
他走到单灵灵身侧，抬手用折扇轻轻点了点她的肩膀：“这位，是我的师妹。”
“也是腾蛇一族现任族长，单灵灵。”
他语气悠闲，似在闲聊，眼神却犀利得像在审问。
“我这师妹啊，最大的爱好就是……收徒弟。”
王子珩故意顿了一下，开始一根根地掰着手指：“一、二、三、四……啧，数不过来了，总之，这位呢，是她第九个徒弟，我们都喊他‘小九’。”
王子珩回头看了烛洺赫一眼，语气一转，继续笑着道：“小九是师妹从人间带回来的小蛇，那时候才刚有点灵智。”
“你也知道，从蛇修成人形，难得很，小九花了整整一个小百年，才勉强修得如今模样。”
他顿了一下，折扇“啪”地弹开，眼神似笑非笑地盯着秦琛。
“饕餮少主平时这般闲？连人间界一条不起眼的小蛇都认得清清楚楚？”
“还是你们妖族确实太不宜居，日日夜夜在人间界找落脚之处？”
气氛一时诡异起来。
王子珩这话看似调侃，实则句句藏锋，每一句都在替烛洺赫遮掩，又反咬秦琛一句。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秦琛的眉头瞬间拧紧，脸上划过一丝显而易见的不快。
“白泽，话多的人，在我们妖族，可保不住自己的舌头。”
他冷哼一声，眸光微寒：“我倒是记得，白泽向来不擅战斗，今儿是想和我比试比试？”
“求之不得。”王子珩朗声一笑，姿态潇洒地背起双手，折扇一扬，风声猎猎，“怎么比，你说了算。”
他背在身后的扇子悄悄晃了晃，动作极轻，却精准地朝着单灵灵和烛洺赫的方向示意。
快走。
秦琛的视线紧紧钉在王子珩脸上，眯起眼睛，语气讽刺：“我怎么不知道，白泽也这般好战了？”
趁着秦琛注意力尽数被吸引，单灵灵眼神一凛，悄悄拉住烛洺赫的胳膊，脚步轻盈而迅速地往人群边缘撤去。
然而……
“诶！”
一个尖锐的声音突兀响起，打破了她的动作节奏。
因为秦琛突然出现，单灵灵都差点忘了，自己身后还残留着一个不长眼的胖子。
那胖子一见她欲走，立马慌了神，拖着肥硕的身子追了上来，嘴里还不依不饶地嚷嚷着。
“你们给我站住！谁允许你们……”
“滚开。”
单灵灵倏然顿住脚步，猛地回头，眼神冷得像冰刃，她盯着胖子，周身气息倏地一沉，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那胖子一愣，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张了张嘴，正想把“我舅舅是祝融”搬出来抖威风。
但是，他还未出口，便听见单灵灵低沉、极具威压的一句。
“你再敢拦我一步，今天你的头，就别想要了。”
她眼底的怒意仿佛要将空气点燃，语气克制到极限，却字字带火。
“我不管你是谁的侄子。”
“就算今天西王母来了，也保不了你。”
她一字一顿，咬得极狠。
胖子被她浑身翻涌的怒意震得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单灵灵拉着烛洺赫，快步冲入黑暗之中，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
鼓膜仍在嗡鸣，单灵灵始终没回头，紧紧攥着烛洺赫的手，一路冲进了西王母主殿外的林间密道。
直到彻底脱离了视线范围，连远处广场上的喧闹声都变得模糊不清，她才猛地停下脚步，急促地喘着气。
“师……”
“你来干什么！”
烛洺赫话未出口，单灵灵已倏然回身，怒火铺天盖地地朝他劈头盖脸砸了过去，“你知不知道刚刚有多危险！”
烛洺赫怔了一下，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你还敢用龙焰？！”单灵灵气得额角直跳，声音都颤了，“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神族眼皮子底下，西王母的主殿门口！”
“你要是被认出来了怎么办？！”
她瞪着他，指尖都在剧烈颤抖着：“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后果？”
她声音压得极低，却更像压在了心头的沉雷，每一个字都在控诉烛洺赫的不顾一切。
而他，只低头站在她面前，低垂着头，任由她发怒，却没有一句辩解。
“请柬没拿，让你师兄师姐送来就行，你倒好，什么都不顾就跑来了？！”
单灵灵觉得自己根本压不下心头的火气，越说越恼，后怕不断地涌上胸口，眼泪都盖住了视线。
“你倒是给我说说，你到底在想什么？！”
烛洺赫后退了半步，他放开单灵灵的手，迟疑了很久，终于缓缓地吐出了三个字。
“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单灵灵恨铁不成钢的一拳砸在他胸前，“你考虑过我的接受程度吗？！”
“要不是王子珩反应快……”
“你，现在，立刻，赶紧给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