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苏肇毫不犹豫就服下毒药，沈征就隐隐觉得自己走错了一步，此时见他如此气定神闲，更是烦得要命。
他身上的伤不是假的，这人对自己这么狠，会不会伤害苍苍？
沈征嗤笑，居高临下看着他：“少拿这些来糊弄我，我要如何与你何干？”
苏肇也不生气，依旧面带微笑：“好，我不说就是了。”
沈征再次警告他：“少打苍苍的主意，不然我让你在这里毒发身亡。”
“我如今寄人篱下，自然都听五公子的。”
看着沈征甩袖走出厢房，苏肇无声勾了勾唇。
温归寒想必已经快回到晴州了，这次他就要把他的命永远留在那里。
起初沈未苍对苏肇还抱着警惕，时间久了她发现这人好像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元宵节之后，温归寒就说要去查探当年玉佩丢失的事，到现在还没回来。
在问剑山庄住了快两个月，温归寒不在，实在有些没意思。
她原本想回晴州，但苏肇伤得太重，现在才堪堪能下床走几步路，大多数时候还离不开轮椅。
沈征说他们要走也得带着苏肇，他现在相当于是人质，不能轻易放走。
“苏肇，”沈未苍看着他仰头把药喝尽，“你现在能看到了吗？”
苏肇转头看向她，那双眼睛茫然无神，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看不到。”
沈未苍端起药碗闻了闻，随即脸就嫌弃地皱成一团，她有些疑惑地伸手在苏肇的眼前挥了挥，低声自言自语：
“怎么这么久还看不见，齐大夫不是说最多半月就能起效的吗。”
苏肇失忆后像是变了个人，那晚在泺州，她清楚地感觉到这人的危险，虽然他的确没有伤害自己，可她还是觉得不能接近他。
但自从在问剑山庄醒过来，苏肇却变得不吓人了。
不吓人，却有点恶心人，喝个药还要对她撒娇要哄。
她还以为苏肇悄悄把药换了，或者每次都偷偷把药倒掉，毕竟自己也干过这种事。
但这些日子她都盯着苏肇把药喝了的，而且还闻过，那种苦涩酸涩的药味直冲脑门。
只是苏肇其它的伤都在好转，只有眼睛依旧看不见。
“苍苍不用担心，”他直直看着沈未苍，眼睛呆滞无神，“或许只是还不到时候，我不着急。”
沈未苍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你不着急我着急呢。”
“也不知道归寒什么时候回来，出去快两个月了，有那么难查吗，”沈未苍把苏肇当倾诉对象，“我都想回家了。”
苏肇唇角勾起，只听自己想听的：“原来苍苍这么关心我，那我肯定要快点好起来了。”
看到少女皱眉，满眼怒色看着自己，苏肇的心像被刚冒芽的柳条拂过。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她埋怨道，“我说我想回家！”
沈征刚好迈步走进来，听到她的话第一反应就是一掌打向苏肇：“你怎么惹苍苍生气了？！”
苏肇灵敏地躲开，眼神无光，整个人又无辜又可怜：“沈公子，我若做错了事，自有苍苍来教训，你这动辄打人可不行。”
“我的伤还没有彻底恢复呢，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恩人，你这样岂非恩将仇报？”
沈征气得牙痒痒，苏肇那伤根本不用养这么久，他就是故意拖着！
苍苍都说了想回家，现在苏肇又不会对沈家庄做什么，他为什么一定要拖延时间？
“你少在这装可怜，”沈征冷冷道，“你的伤迟迟不好怪得到谁，不怪你自己没用吗？！”
“每日那么多珍贵的药材养着，结果还是一步三喘，看见你这副废物样子我就想踹你。”
苏肇面色苍白，声音也低落下去：“沈公子这话也太伤人了，最希望能快点养好伤的难道不是我自己吗？谁愿意这样病恹恹的？”
“再说了，我会这样不是为了救沈公子吗，你怎么这样对自己的恩人说话？”
沈征刚要开口，沈未苍就不耐地道：“你是他的救命恩人可不是我的，我能这样对你说话吧？”
“你少跟我在这装可怜，我告诉你，下个月我就要回晴州，你要是能跟着最好，跟不上，我就把你扔在半路不管你的死活了！”
苏肇委屈地看向她，那双漂亮的眼睛无神又伤心，可惜沈未苍不吃这一套，哼了一声起身走了。
沈征屁颠屁颠跟了上去，屋里只剩下了苏肇，他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下个月......
今日是十八，苏景一直没有消息传来，想必还没有杀了温归寒。
他的眼神闪着冷冽的光，真是废物。
“苍苍，”沈征追着沈未苍回了院子，“快看，这是我自己做的手串，我们一人一串。”
沈未苍的目光落在沈征的手上，两串手串一大一小，都是晶莹剔透的淡粉色玛瑙串起来的。
带着苏肇来了沈家庄后，沈征过了几日才敢与沈未苍坦白，她送给他的那串红玉菩提手串被苏肇抢走了，现在苏肇失忆，那手串下落不明。
说这话的时候，他心虚地不敢抬头。
那手串确实是被苏肇抢走的，不过因为它关系到苏肇在江湖中布的棋子，所以苏肇抢到手的瞬间就彻底把它毁了。
他原本以为沈未苍会很生气，她却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就温柔地说：
“没关系，一串手串而已，你能平安回来就已经很好了。”
沈征始终觉得内疚，所以才亲手做了一对手串，今日刚做好就拿来了。
他将玛瑙手串帮沈未苍戴在手上，又给自己戴上另一串，举着手和她放在一起傻笑：“苍苍喜欢吗？”
沈未苍瞥他一眼：“我看是你喜欢吧，送我的东西，却要挑你喜欢的样式，你倒精明。”
“不是的，”沈征很认真地解释，“苍苍喜欢我才会喜欢。”
沈未苍故作不满地抬手摘下手串就要往外扔：“那我不喜欢！”
沈征的笑容凝在嘴角，眼睛也失落地垂下来，随即又笑道：
“不喜欢就扔了吧，是我的错，我做之前没有问过苍苍喜欢什么样的，这次我一定做你喜欢的。”
沈未苍捏紧珠子，仰头看向他：“你辛辛苦苦做出来的，真被我扔了摔坏了，你不心疼？”
“有什么心疼的，”沈征失笑，“一串珠子而已，再辛苦做出来又怎么样，不得苍苍喜欢，它就没有价值，扔了便是。”
沈未苍直直看着他的眼睛，突然问道：“沈征，你是不是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