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只妖兽的体型明显比外面那些巨兽小了一半。
但四肢着地的姿态,却是充满爆发力。
背后的晶簇在幽绿光线下,折射出冰冷危险的光泽。
落地几乎没有丝毫迟滞,后肢在湿滑的岩石上一蹬,掀起一股腥风。
其目标明确,直扑离缝隙入口最近的黎砚。
速度快得只在视野中留下一道灰白的残影。
“左边!下盘!”
黎砚的精神预警与那妖兽扑出的动作几乎同步。
下一瞬,曹胤的身体动了。
动作不再有全盛时的狂暴迅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滞。
显然是胸前伤口崩裂的剧痛和持续鏖战积累的疲惫在拖拽他的神经。
但他的刀路依旧精准得可怕。
没有炫目的刀光,只有一道凝聚了全部力量的、快如闪电的直线突刺!
“噗嗤!”
刀尖精准无比地贯入那只小型妖兽脖颈处晶簇与甲壳连接的薄弱缝隙。
强大的力量透体而入,瞬间搅碎了内部的筋肉骨骼。
妖兽凶猛的扑击戛然而止,只发出一声短促尖锐的哀鸣。
整个身体被曹胤顺势向上猛地一挑,狠狠掼向旁边湿滑坚硬的岩壁。
“砰!”
“咔嚓!”
撞击声伴随着晶簇碎裂的脆响。
妖兽的身体在岩壁上砸出一个浅坑,扭曲地滑落在地,抽搐两下便不动了。
然而,另外两只小型妖兽如同配合精密的猎手。
几乎在同伴毙命的瞬间,同时从狭窄的缝隙中窜出。
其中一只带着凶狠的劲风,直扑刚刚收刀、立足未稳的曹胤。
另一只则异常狡猾,落地后毫不停留,后肢猛蹬,划出一道刁钻的弧线。
竟试图绕过正面的陆辰和黎砚,目标赫然直指靠在岩壁凹陷里、几乎失去行动能力的吴骁!
“陆辰!右边!”
黎砚的低吼在精神连接中炸响。
无需更多言语,他凝聚的精神力瞬间化作一根无形的尖锥,带着强烈的干扰意志,狠狠刺向扑向吴骁那只妖兽头颅中央、那团散发着混乱能量波动的晶簇核心。
那妖兽高速扑击的动作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绳索绊了一下。
原本精准扑向吴骁咽喉的轨迹硬生生歪斜了半分,身体在半空出现了一个微小的失衡。
就是这致命的半分偏差!
陆辰按在潮湿岩壁上的左手五指猛地向内一扣!
“咔嚓——!”
吴骁身前一步之遥的湿滑地面,一根粗粝尖锐的石笋毫无征兆地破开岩石,如同蛰伏的毒蛇般斜刺而出。
角度刁钻狠辣,位置恰好是那妖兽因黎砚干扰而偏离后、身体重心无法调整的必经空档。
“嗤啦!”
石笋锋利的尖端带着泥土的腥气,狠狠贯入妖兽相对柔软的胸腹连接处。
强大的冲击力带着妖兽的身体向上顶起,将其牢牢钉在半空。
妖兽发出凄厉到变调的惨嚎,覆盖晶簇的利爪疯狂地抓挠着贯体的石笋,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与此同时,扑向曹胤的那只妖兽闪烁着寒光的利爪已经撕裂空气,扫到他的肋下。
曹胤刚刚完成击杀和摔砸的动作,旧力已尽,新力未生,回刀格挡的动作慢了半拍。
“铛——!”
利爪狠狠砸在横刀的刀身上,爆出刺目的火星。
巨大的力量透过刀身传来,曹胤被震得踉跄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湿滑的岩壁上。
撞击力牵动了胸前本就崩裂的伤口,一股温热的液体瞬间涌出,浸染的范围在幽绿光线下明显扩大。
他忍不住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又褪去一层血色。
那握刀的手腕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了一下。
虎口被瞬间震裂,一丝鲜血顺着刀柄缓缓流了下来。
后方的威胁暂时压了下去,但绝不是解除。
那头被粗壮石笋贯穿的妖兽仍在剧烈抽搐。
尖锐刺耳的嘶吼声在狭窄的洞穴里反复碰撞、叠加,震得人耳膜生疼。
然而,这垂死的挣扎带来的短暂喘息,被前方岔道深处更加迫近的危机瞬间碾碎。
那片惨绿色的光晕,移动的速度陡然加快!
不再是缓慢的弥漫,而是带着明确目标的汹涌推进。
密集的沙沙声,像无数细小的爪子疯狂刮擦着岩石表面,音量急剧攀升,由远及近,迅速填满了整个空间。
空气变得极其粘稠,浓烈的腐朽气味混杂着血腥,仿佛实质的泥浆堵在口鼻之间。
“咳…咳咳…”
吴骁后背紧贴着冰冷湿滑的岩壁,试图汲取一丝支撑。
他的目光扫过,身前的曹胤,血水混合着汗水浸透了破碎的衣衫。
前方,那代表死亡的惨绿光芒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着岔道的黑暗。
喉头那股熟悉的铁锈味再次翻涌上来,带着内脏受损的钝痛。
妖兽的嘶嚎、同伴压抑的喘息、那令人头皮炸裂的沙沙声…
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勒得人几乎窒息。
就在这时,吴骁扯了扯嘴角,声音嘶哑微弱,带着一种近乎荒诞的、刻意拉长的调子,在这片绝望的嘈杂中显得格外突兀:
“呵…这肉盾当得…真他妈…够本儿了…”
他喘了口气,胸腔剧烈起伏,“下次…得加钱…”
这话像是从肺腑里挤出来的自嘲,又像是对这绝境本身一声无力的、带着血沫的挑衅。
试图用它驱散那几乎要将他骨头都压碎的沉重——是身体的剧痛,更是看着同伴因自己决策或失误而负伤带来的愧疚。
“闭嘴!省点力气!”曹胤的声音带着压抑的一丝痛楚和急促的喘息。
他强撑着站直,横刀再次抬起,刀尖稳稳指向那汹涌而来的绿光源头。
他看都没看吴骁,但那紧绷的下颌线和微微颤抖的手臂,都显示他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陆辰的左手依旧按在岩壁上,指节青筋毕露,显然在准备着下一次攻击。
而黎砚的精神力如同无形的丝线,在空气中绷紧,扫描着前方虫群的每一个动向。
黎砚的话音刚落——
前方岔道口,那沙沙声猛然拔高。
频率骤然密集,如同亿万颗碎石同时倾泻而下。
惨绿色的幽光瞬间暴涨,如同决堤的洪流,猛地从岔道口喷涌而出。
那不是水汽,更不是薄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