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的空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抽走了一般,变得异常稀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两人的呼吸也随之变得越发急促,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彼此的喘息声。
男人俯身时,一股淡淡的墨香如同一层薄纱般轻轻笼罩着她,这股墨香中似乎还夹杂着他的体温,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他的喉结在喉咙处滚动,发出的细微声响在这凝滞的时间里被无限放大,这是男人情动的生理反应,在有情人眼里自然是世界上最动听的旋律。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变得格外缓慢。
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近到彼此的呼吸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温度,近到只要再稍微向前一点,两人的双唇就会如同两块磁铁一般紧紧相贴。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车窗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那脚步声由远及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们的心上,似乎在刻意提醒着车内的两人。
郑光章像是被惊扰的美梦突然惊醒一般,猛地坐直了身体。
不仅如此,他还迅速将苏林晚紧紧地圈进了怀里,不准她乱动分毫,生怕自己会受不了刺激不管不顾的做些什么。
苏林晚的心里此刻充满了懊恼,她不禁暗暗埋怨自己刚才怎么那么矜持呢?明明氛围感都已经拉满了,可自己却什么甜头都没有尝到,真是太遗憾了!
虽然钟叔已经用脚步声提醒了,但在上车之前,他还是又慎重的敲了敲车窗,轻声问道:“少爷,可以出发了吗?”
“可以,”等钟叔坐进驾驶座上后,郑光章吩咐道,“去仁济医院。”
钟叔闻言,便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准备启动车辆。
然而,就在这时,苏林晚突然开口道:“我不去医院,我想回家!”
苏林晚急得去掰他的手腕,指尖触到他袖口下紧绷的肌肉。
吃不到肉,她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回家,回到自己的房间。
只要进了空间,她就有办法解决目前的困境,这样她就可以少受一些痛苦。
可是,她完全没有考虑到,这样一辆罕见的车子开进她家的巷子,会引起多大的轰动。
毕竟,在这个混乱落后的年代,只有非富即贵的人才能开得起这样的车子。
郑光章当然知道苏林晚家里有开医馆,原本还以为苏爸爸有能力解决这方面的问题。
“钟叔,”郑光章的视线始终只敢落在苏林晚的脑袋,他对钟叔说道,“去苏小姐家吧。”接着他就报出了苏林晚家的地址。
苏林晚不禁感到有些讶异——他竟然如此清楚她家医馆的具体位置!然而,这个念头仅仅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转瞬间便被她抛诸脑后。
当车辆缓缓启动时,苏林晚的心思却全然不在这上面。
她的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刚才那近在咫尺却又失之交臂的一吻,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懊恼和遗憾。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眸,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郑光章。只见他正凝视着车窗的窗帘,仿佛对外面的世界很感兴趣。他的侧脸线条在光影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柔和,让苏林晚不禁有些心猿意马。
“哼,装什么呢!”苏林晚在心里暗暗嘀咕道。
她突然想起刚才他圈住自己时,那有力的臂膀和炽热的体温,还有那透过衬衫布料传来的心跳,快得就像要撞碎胸腔一般。
原来,不只是她一个人在紧张啊!
由于车上多了一个人,即使苏林晚再怎么开放大胆,也不好意思对郑光章再有什么过分的举动。
她只能强忍着身体的本能反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这种克制却让她倍感煎熬,一路上她都觉得自己的身体像着了火一样,燥热难耐。
车子抵达她家巷子口的时候,苏林晚整个人都烧得有些迷糊了,最后她是被郑光章从巷口抱进她家的。
尽管天色已经有些昏暗,朦胧的月光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阴影,但苏林晚被人抱回去的情景,还是被有心人看在了眼里。
郑光章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但他毫不在意。此刻,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清晰的决定,就算被人看到了又怎样呢?
曾经,因为与父亲的政见不合,他毅然决然地悄悄加入了工农党,甚至已经做好了为革命事业奉献终生的准备。
回想起那场突如其来的混乱,郑光章至今仍心有余悸。
当他扑向苏林晚的时候,完全将生死置之事外,子弹射进身体的灼热感,至今仍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记忆里。
那时的他,以为自己会像无数牺牲的同志们一样,倒在黎明前的黑暗中。
然而,命运却对他格外眷顾,他不仅没有死去,反而遇到了一个特别大胆、浑身充满谜团的女孩。
从那一刻起,他的心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在接下来的每一次与她相处中,都让他不由自主地越陷越深。
如今,她的体温透过那单薄的衣衫,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仿佛一股暖流,流淌进他的心底,她那纤细的指尖,依赖的勾着他的衣领,就像一只寻求庇护的幼兽,让人不禁心生怜爱。
那些曾经因为政见不合而与父亲激烈争吵、拍案而起的夜晚,那些在秘密据点里小心翼翼地用特制药水书写情报的凌晨,那些以为自己会孤独地走向理想的时刻,如今都如同电影中的模糊背景一般,在他的记忆中渐渐淡去。
一年,整整一年的时间,他将这份深藏心底的情感紧紧锁住,藏在东安路启明杂志社的抽屉里,藏在深夜译电时那跳动的烛火中。
然而,越是压抑,这份情感就越发如野草般在他的心底肆意生长、发酵,最终绽放出绚烂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