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夜，注定是不平静的。
有人安稳，有人却心绪难平。
方家。
方燕亲眼看着沈阔被抓，心里急切，却也知道自己如今只能拜托父兄。
可父兄一向都是明哲保身，如何会肯为她冒险。
她思来想去，都只能背着父兄，暗地里行事。
五城兵马司的人是用不上了。
而且她还担心，今晚的事，会有人早一步禀告父兄。
所以，她甚至都没有回方家。
她让人打听过，沈阔是直接被押去大理寺天牢看押，虽然不曾明确告知处理结果，可她知道，沈阔这次是不可能活的。
可她不能让沈阔出事。
想着，她让身边丫头去方家取来她积攒的所有的银钱，想了想，又怕不够，又从角门，偷溜回去方家，从方家账房支走了十万两。
身边丫头一直随侍身边，知道她要想方设法救人，却不懂她取钱做什么，还是这么大一笔。
“你懂什么，这些只怕还不够。“
方燕心里明白，沈阔是要犯，太多人想要他死，如果不下血本，哪怕是最视钱如命的江湖杀手组织，也不会趟浑水，想着，她心一横，打算再多取十万两。
她自己有五万私房，加上刚从账上支的二十万两，一共二十五万两，她不信那些人不动心。
到时候，她再劝父亲跟大理寺争取看押沈阔，毕竟沈阔是重犯，若是出差池，总会麻烦，谨防有人筹谋救人，五城兵马司有个地牢，很适合关押，一旦成了，就让那些人穿上五城兵马司的衙差衣服，到时候她派人在外面接应。
方燕一边想着，一边小心把银票揣好，又在心里思量了一会儿，才到门外等着。
大概一个时辰，就有人来匆匆禀报，说是父亲回来了，她立即迎出去。
方老爷神色疲惫，今晚上的事情，他已经收到了消息，多年为官，他还是明白一些关窍。
很显然，今晚的事情，是陛下和大理寺刑部以及顺天府联手搭的戏台。
就等着沈阔自己跳进坑里。
可关键是，他们五城兵马司负责京城治安维护百姓安危，而他这个统帅竟然不知道沈阔一直就藏在京中，甚至还有同党，能筹谋如此大的事情。
虽然陛下没有直接寻他问责，可是他心里也并不轻松。
他们五城兵马司虽然负责京城守卫，可这些年却一直没有什么建树，之前的几次皇权更迭，他们更是根本来不及站队，虽然免于被清算，可也逐渐被边缘化。
之前这种感觉还是没这么明显，而这次，他的感觉尤为强烈。
就连顺天府都知道陛下的计划，还打配合，而他，和整个五城兵马司，竟然一无所知。
当手下那些人询问他的时候，他只觉得老脸火辣辣的疼，却只能不吭声，故作神秘，来维持起码的体面。
方老爷越想，心里越憋屈。
今晚的事，让他意识到，若是再这么下去，只怕不等陛下罢黜他五城兵马司的统帅之权，他就被手底下人给瞧不起造反了。
毕竟，朝中军饷和例银，统一由户部拨款，可是户部常年缺银子，一直都是先紧着京中要紧的衙门，他们五城兵马司一直都是起排在后边的。
没有银子，没有功劳，手下的人心里都憋着一股火。
唉。
方老爷越想越头疼，脸色也更差。
翻身下马的时候，身子还有些不稳，甚至眼前一度黢黑。
这时耳边传来一声惊呼，“父亲，小心。”
接着，一双柔弱却有力的手努力扶起他。
方老爷撑着站稳了一些，才看清原来是小女方燕，只见她小脸煞白，脸上满满的担忧，顿时一股暖流流淌在心间，脸上也染上一丝笑意，“是燕儿啊，这么晚了，怎么还没休息？！”
方燕很想强颜欢笑，可是却根本控制不住，不过她这番，倒是更让方老爷心头火辣辣的。
想着方燕说过也会去乞巧节，心里瞬间明白，女儿多半是已经知晓发生的事了，女儿这是不放心自己，才一直在这里等着。
想着，手握住女儿柔软的小手，顿时触及一片冰凉，心一沉，忍不住脱下披风，披在女儿身上，然后催促道，“放心吧，父亲没事，早些去休息。”
说罢，就狠狠瞪了方燕身边丫头一眼，小丫头一直低着头，却还是有所感知一般，吓得浑身一缩，就听到方老爷呵斥，“还不赶紧扶小姐回去。”
方燕明白父亲是误会了，她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却不得不继续道，“父亲，女儿之所以一直等在这里，其实是有些话想跟父亲说。”
说着，还特地朝左右看了一眼。
方老爷心里明白，女儿是怕人多口杂，遂思索了下，道，“那燕儿跟为父去书房。”
方燕点头。
方老爷便任由方燕扶着一起回了书房。
到了书房，方燕亲自替方父斟茶，又绕到方父身后，为他熟稔按摩头部穴道。
方父舒服的闭上眼，嘴里却忍不住埋怨，“燕儿一向都是最孝顺的，可这一个月，燕儿似乎很忙。”
方燕眼底掠过一抹心酸，想起这一个月来她每天都跟沈阔在一起，是沈阔给了她身为女人最大的快乐。
想着，她心一横，暗暗下定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