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文武长城找到了聂泽的尸首，却没有发现先生你的，他们都说先生你死了，但我不相信，你可是院长口中能立教称祖的书院小先生啊。”
“先生，聂泽天生将种，三魂七魄异于常人，堪比神明。
他的尸骨万年不腐，我从书院宝库中取出了一滴上古神灵的精血，将其藏在其中。”
“为了不让他彻底身死道消，我花费五百年的时间，翻遍了藏经小洞天的典籍，终于悟出一条大道，名曰：阴，又称鬼道。”
“只是此法尚且有些欠缺，他的记忆会陷入数千年甚至万年的混乱，我这辈子怕是看不到他醒来了。”
“先生，初立的仙界更乱了，书院几个师兄都莫名其妙的死了，我怀疑是有人在幕后捣鬼。”
“先生，要是你在就好了，学生现在真的好累啊……”
“先生，你真的还在嘛……。”
“要是还在，可别忘了学生的名字啊。”
“学生我叫李寿，李花的李，寿命的寿。”
“——风雨夜草亭独坐念吾师。”
“——学生，李寿。”
一字一句的看完这封信，陈凡鼻子一酸，泪珠如断了线的珍珠从他微抬的眼角滑过他的脸，留下了两道湿润的泪痕。
他的眼睫轻轻颤动，任由泪水在脸颊上肆意流淌。
陈凡的泪水不仅不显得懦弱，反而蕴含着坚韧与柔情，让人看了既感到心痛，又为之动容。
右手攥紧那封泛黄的信件，眼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痛楚。
“先生，我是李寿啊。”
这一道熟悉的声音再次回响在他的大脑中，勾起了那段不可磨灭的记忆。
李寿、聂泽、苏幕玉，三人的脸不断浮现在陈凡脑海中。
不久，陈凡缓缓闭上了眼，在脑海中不断搜索着什么。
好在，他的记性还算好，终于回想起来了那具金色骷髅。
此时的陈凡恍然大悟，喃喃自语道：
“我说魔教的血海之中怎么会有我和二驴子的墓，敢情是你小子给我们立的。”
“那具金色骷髅应该就是聂泽那小子，难怪他当初说认识我。”
说着，陈凡潸然泪下，自嘲一句：
“学生能认出先生，先生却认不出学生，我这对眼睛真是没用。”
“是先生的错……”
话落，陈凡小心翼翼的将信件收了起来，心中默默向虚无子道了声谢。
虽然不知道虚无子从哪里得来了这封信，但这份恩情，他陈凡承下了。
不久，陈凡提着一坛子酒踉踉跄跄的走出了酒楼。
身旁已无陪酒人，他索性举起酒坛子对准了天上的月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自叹一声，陈凡又灌下一大口酒，
“依稀记得，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如今只能，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摇摇头，甩了甩手上的酒渍，陈凡一人独行在街道上。
刚走了一小段路，旁边突然响起一道空灵的声音。
“你这人倒是越发让我看不透了”
“如此诗才，恐怕那些所谓的大儒也可望不可及。”
一道倩影背着双手，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出挑，青丝如瀑，鬓发细柔，一双杏眼格外温柔。
来人正是鱼幼薇，她本是出来采购一些东西，没成想走在路上突然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扭头一看，发现竟然是陈凡。
这当真是巧了。
只是，她注意到了陈凡微红的眼角，更发现了陈凡脸上的泪痕。
天不怕地不怕的陈凡，竟然在哭？
鱼幼薇快速靠近陈凡，清了清嗓子，道：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哭呢？”
“有什么事不痛快？”
“倒不如说与我听。”
陈凡看着忽然冒出的鱼幼薇，挠了挠头，摆手道：
“我不是大丈夫，我是个小人，会哭很正常。”
“多谢你的好意，我心中的那些事就不说出来叨扰你的耳朵了。”
陈凡头也不回的继续走在街道上，大口大口的灌着酒。
鱼幼薇见陈凡不愿意说便没有再问，只是默不作声的跟在陈凡身后，始终与陈凡保持一米左右的距离。
陈凡走，鱼幼薇走。
陈凡停，鱼幼薇停。
鱼幼薇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做出尾随这种失态的事儿，她只关心陈凡为何会哭泣。
陈凡回头一瞥，看着紧随不舍的鱼幼薇，停下来脚步，转过身去面对着鱼幼薇，挑明道：
“鱼姑娘，你……是不是喜欢我？”
月光照亮了陈凡的半张脸，缭乱的发丝让陈凡带着三分不羁，一袭青衫无风自动，乍一看，丰神俊逸极了。
这话来的突然，鱼幼薇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心脏砰砰直跳，磕磕巴巴回道：
“我一生并没有道侣，更不知道喜欢二字怎么写。”
“但，我想，我应应、应、该就是喜欢你。”
说完，鱼幼薇的头埋得更深了，双手不自觉的攥紧衣角，脸颊发烫，甚至连头都有些昏昏。
一开始，她只是好奇。
可是随着她对陈凡的了解越来越深，她渐渐有些为这个看似混蛋的人着迷了。
她不知道喜欢是什么东西，但她只要看见陈凡便会不自觉的嘴角上扬。
喜欢这件事，一开始便是覆水难收。
她也管不住自己去喜欢陈凡，越是抗拒，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便越强烈。
看着小鹿乱撞的鱼幼薇，陈凡只觉得有些麻烦，赶紧说道：
“鱼姑娘，你可是高冷的清照仙子，你怎么能喜欢我这种人呢。”
“满口脏话，喝酒，大口吃饭丝毫不注意仪态，喝水——”
话未说完，鱼幼薇忽然抬起头，打断了陈凡，她那双柔情似水的眼眸死死地叮嘱陈凡，认真道：
“清照仙子能为了青衫坠入凡尘。”
“我，鱼幼薇，喜欢你。”
啪——
陈凡手中的酒坛子落在地上，发出了一声脆响。
整个人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更不知怎么收场。
呆滞的眨了眨眼，陈凡走上前，对着鱼幼薇说道：
“鱼姑娘，你很好，好的不能再好，但…我不喜欢你。”
“我心中已有归属。”
鱼幼薇听到这话身子一晃，瞳孔微微震动，一股巨大的失落感席卷全身，甚至感到有些窒息。
鱼幼薇用尽全身力气，不死心的挤出一声：“谁？”
陈凡脑海中回想起了火离的脸，回道：
“一个有些霸道更有些逞强的女子。”
“我对她说过，要爱她一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