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傅恒带来的精锐兵马迅速控制了清河镇的混乱局面。
白莲教余孽被尽数擒拿,尸首也被清理干净,只留下街面青石板上尚未干涸的暗红血迹,无声地诉说着方才的惊心动魄。
镇上的百姓早已吓得躲回家中,门窗紧闭,原本喧闹的市集变得死一般寂静,唯有秋风卷起几片落叶,更添几分肃杀。
萧剑给了杜老爷承诺,让皇上龙心大悦。
杜老爷看这杂乱的场面,邀请皇上和其他人去他府上休整一番。
“皇上,草民家中离着很近,多谢您今天给小女点的天赐姻缘,不如到我府上休整一番再走?”杜老爷试探的询问。
“好!那就带路吧!”乾隆大手一挥。
杜府大门前,灯笼高悬,却照不亮众人心头的阴霾。
杜老爷指挥着家丁丫鬟,手忙脚乱地将肩头受伤、脸色苍白的女儿杜若兰小心翼翼地抬进府内。
郎中早已被请来,战战兢兢地在一旁候着。
萧剑站在台阶下,一身蓝衣沾染了点点血污,更衬得他面容冷峻。
他目光复杂地看着杜若兰被抬走的背影,那女子为他挡剑时决绝的眼神和虚弱的身影,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行走江湖,恩怨分明,这救命之恩,尤其是来自一个弱质女流的“舍身”相护,让他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动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愧疚。
他之前那般抗拒,是否太过不近人情?
乾隆在傅恒、海兰察、福家兄弟以及紫薇蔷薇的严密护卫下,走了过来。
他虽经历了刺杀,但神色已恢复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他看了一眼萧剑,又望向杜府内院,淡淡道:“杜小姐伤势如何?”
杜老爷连忙躬身,声音还带着颤抖:“回……回贵人的话,郎中看过了,说是皮肉伤,未伤及筋骨,但失血过多,需好生静养一段时日。” 他此刻对乾隆的身份已猜出八九分,更是敬畏有加。
乾隆点了点头,目光转向萧剑,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萧剑,你方才所言,可还算数?”
萧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腾的情绪,抱拳沉声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杜小姐于我有救命之恩,萧某绝非忘恩负义之徒。待杜小姐伤愈,若她与杜老爷不弃,萧某必三媒六聘,迎娶杜小姐过门。” 他顿了顿,补充道,“只是,萧某家在云南,惯于行走,无法久居此地,更无法入赘。成婚后,我会带她回云南家中安顿。若杜老爷舍不得女儿,亦可时常接她回来小住。”
杜老爷此刻哪还敢有异议,能保住家业,还能得此佳婿(虽然是个江湖人,但看这气度和“贵人”的态度,恐怕来头不小),已是意外之喜,连忙道:“全凭贵人做主!全凭萧公子心意!小女……小女能得公子垂青,是她的福分!” 他此刻只求赶紧了结这桩祸事,让家族平安。
乾隆闻言,脸上终于露出了真切的笑容,他捋了捋短须,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对身边的紫薇和蔷薇低声道:“瞧瞧,朕就说嘛,这姻缘本是天定,强扭的瓜,有时候浇点水,也能甜。” 他自觉这番“乱点鸳鸯谱”,最终促成了一段“英雄救美”、“美人舍身”、“英雄感动”的佳话,心中十分自得。
紫薇和蔷薇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
紫薇心中更是五味杂陈,系统提示任务完成度提升,积分到手了。
真是戏剧化的一幕呀,还好晴儿在她们身边。
但看到萧剑那明显带着责任和报恩而非情愫的态度,以及杜小姐那未知的心意,她总觉得这“良缘”背后,藏着些许无奈和隐患。
但她此刻也不能扫皇阿玛的兴,只得附和道:“皇阿玛慧眼如炬,这或许真是他们的缘分到了。”
乾隆心情大好,又对傅恒吩咐道:“傅恒,此地不宜久留。你安排一下,朕即刻启程回宫。杜小姐这里,留下够的上好伤药,务必让她早日康复。杜家此次受惊,朕……老夫自有赏赐,以示抚慰。”
“嗻!臣遵旨!” 傅恒躬身领命。
乾隆又看了一眼垂首不语的永琪,心中叹了口气。
这个儿子,方才的表现实在令人失望。遇事慌乱,轻重不分,竟然置君父于险境而不顾,跑去与一个民间女子纠缠……看来,立储之事,还需从长计议。
他没有当场斥责永琪,此刻也不是时候,只是淡淡道:“永琪,随朕回宫。”
永琪浑身一颤,脸色白了白,低声道:“儿臣……遵旨。”
他偷偷瞥了一眼不远处正和吴夜霄低声说话、似乎还在抱怨他“碍事”的小燕子,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
乾隆又对萧剑道:“萧剑,你暂且留在杜府,照看杜小姐伤势。待她痊愈,你们自行商议婚期。届时,别忘了给老夫送张喜帖。”
这话,已是将萧剑视为子侄辈,亲厚之意不言而喻。
萧剑躬身:“谨遵阁下之命。” 他此刻心乱如麻,也需要时间理清思绪。
安排妥当后,乾隆便在重重护卫下,登上马车,启程返回紫禁城。
马车驶出清河镇,将那片混乱与刚刚缔结的姻缘远远抛在身后。
回宫的路上的气氛,比出宫时凝重了许多。
乾隆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脑海中却不断回放着方才的一幕幕:紫薇拔剑时的果决,蔷薇挥鞭时的飒爽,晴儿强自镇定的坚强,永琪令人失望的冲动,以及……萧剑与杜若兰之间那阴差阳错却又似乎注定的牵扯。
他睁开眼,看向坐在对面的紫薇和蔷薇,语气温和了许多:“今日之事,你们受惊了。也亏得你们姐妹机敏,身手不凡。”
紫薇柔声道:“保护皇阿玛,是女儿的本分。”
蔷薇则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吓死女儿了!还好皇阿玛洪福齐天,傅恒大人来得及时!” 她随即又兴奋起来,“不过皇阿玛,您看到没有?那个福隆安福灵安和海兰察他们,武功真的好厉害!还有那个晴儿,看着弱不禁风,关键时刻还真勇敢!”
蔷薇故意转移乾隆在萧剑和杜若兰之间的注意力。
乾隆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说:“是啊,这可是朕的御前侍卫,武功定是最好的。”
紫薇听着皇阿玛自得的话语,心中暗叹。
“皇阿玛的人定是最好的!”紫薇附和道。
乾隆满意地点点头,又看向一直安静坐着的晴儿,温声道:“晴儿,今日吓着你了吧?朕看你一直很镇定,很好。”
晴儿微微脸红,低声道:“晴儿没事,让皇上挂心了。福侍卫他们保护得很好。”
她心中却想着萧剑和杜若兰之间的“患难见真情”,她什么时候也会有个这样的男子护着她,她的脑海里闪过今天一直在保护她的福隆安,脸颊一红,但她很快压下,这不是她该多想的事。
乾隆将晴儿的细微表情看在眼里。
本来今日带晴儿来就是五阿哥提议的,他以为五阿哥对晴儿有意,又想到永琪的不成熟,心中对五儿子和晴儿的婚事,反倒不那么急切了。
或许五阿哥不是最好的人选,朕看那福隆安不错,有空找太后问问,晴儿也大了,是该婚配了。
至于永琪还需要更多磨砺。
马车驶入紫禁城,沉重的宫门在身后缓缓关闭,将宫外的刀光剑影、爱恨情仇暂时隔绝。回到熟悉的红墙黄瓦之下,每个人似乎都松了口气,但今日的经历,已在每个人心中刻下了不同的印记。
乾隆回到养心殿,立刻召见傅恒等人,详细询问白莲教余孽的处理情况,并严令彻查此次刺杀的幕后主使(他暂时还未怀疑到愉妃)。
他处理政务时,脸上已恢复了帝王的威严与冷峻,但偶尔想到萧剑和杜若兰,嘴角还是会泛起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这桩他亲手“促成”的婚事,成了他繁忙政务中一点有趣的调剂,今天的体察民情,虽然出了点小插曲,但是也让乾隆看到了水泥和玻璃带给老百姓的方便和便捷。
也让他更加坚信,自己的决定没错,乾隆吩咐和珅,招标会可以筹备起来了,要尽快让整个大清都用上水泥和玻璃。
而此刻,远在清河镇杜府的萧剑,站在杜若兰的闺房外,听着里面郎中换药时女子压抑的痛哼声,心情复杂难言。
他承诺的婚姻,更像是一笔需要偿还的债务。而躺在床上的杜若兰,望着帐顶,肩头的疼痛提醒着她白日的惊魂,未来夫婿那冷峻的侧影和最后的承诺,让她对未来充满了迷茫与一丝微弱的希冀。
乾隆的“鸳鸯谱”,似乎谱成了。
但谱上的音符,是和谐美满,还是暗藏变调,唯有时间才能给出答案。
至少在这一刻,乾隆对自己这“神来之笔”,是万分满意的。他觉得自己不仅是一位明君,更是一位成功的“月下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