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自京郊静心庄返回紫禁城时,心情是沉稳而笃定的。
牛痘实验的第一阶段圆满成功,三名死囚志愿者接种后反应良好,安然度过了观察期,身体康健,未留任何后遗症。
系统提供的方子精准有效,她亲手操作的每一个步骤都完美无瑕。
这让她对彻底攻克天花这一旷世恶疾,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信心。
她甚至已经开始在心中勾勒,如何向皇阿玛禀报这惊天动地的发现,如何有条不紊地在全国推行牛痘接种,拯救万民于水火。
她刚踏入西三所,准备更衣后便去乾清宫求见皇阿玛,详细呈报此事。
然而,还没等她换下便装,景仁宫的大太监就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脸色惨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紫薇格格!不好了!求求您快去看看吧!十五阿哥和九公主……他们……他们……”
紫薇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沉声问道:“十五弟和九妹怎么了?慢慢说。”
“两位小主子……身上发了高热,起了……起了红疹!太医……太医刚瞧过,说是……说是……” 大太监浑身发抖,几乎说不下去,最后几乎是挤出两个字,“……天花!”
天花?!紫薇眸光骤然一凝。竟然是天花?!在这深宫之中,防护如此严密,整个景仁宫都是皇阿玛的人保护着,两位年幼的弟妹怎么会突然染上天花?
她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没有丝毫犹豫,立刻道:“备轿!去景仁宫!” 她甚至来不及通知蔷薇,只匆匆对身边的宫女吩咐了一句:“若蔷薇格格回来,告诉她我去景仁宫看十五弟和九妹,情况紧急,让她切勿轻举妄动,等我消息。”
轿子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景仁宫。
宫门外已然气氛肃杀,侍卫们如临大敌,将宫殿团团围住,太监宫女们个个面无人色,远远地站着,不敢靠近。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恐慌和绝望的气息。
紫薇快步走入宫内,浓郁的药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腥气扑面而来。
珍贵妃夏雨荷早已哭成了泪人,见到紫薇,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扑上来抓住她的手臂:“紫薇!我的孩子!救救他们!太医……太医说没办法了,要么等死,要么种人痘……呜呜呜……皇上下令封宫了,但是派了半个太医院的人来给小十五他们看病……我们都被关在这里了……紫薇,你懂医术,你一定要想想办法啊!”
紫薇轻轻拍了拍母亲颤抖的手背,声音冷静得安慰夏雨荷:“娘亲,别慌,让女儿先看看情况。”
她走到龙凤胎的床榻前。
两个粉雕玉琢的孩子,此刻小脸烧得通红,呼吸急促,原本光洁的皮肤上,已经隐隐可见一些细小的、令人心悸的红点。
症状与她在医书上看到的天花初期描述,完全一致。
几位太医院资深院判此刻也守在殿内,个个眉头紧锁,面色凝重,见到紫薇,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确实是天花的症候。”一位老太医叹息道,“来得急且凶险……孩子太小了,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要么种人痘但是风险很大,要么直接放弃,等死了直接火葬了,按规矩,此宫已封,任何人不得出入,以免疫情扩散。”
紫薇仔细检查了两个孩子的瞳孔、舌苔,又摸了摸他们的脉搏。
情况确实危急,但并非完全没有希望。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系统提供的关于天花病程、护理要点、并发症处理的海量知识清晰浮现,幸好她在庄子上的牛痘疫苗有了进展。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太监尖利的声音:“圣旨到——!”
所有人慌忙跪下接旨。
乾隆并未亲临,只是派太监传来口谕,语气冰冷而决绝:“皇上口谕:承乾宫即日起彻底隔离,任何人不得出入!一应饮食药物,由专人送至宫门交接,如有需要,及时禀报!宫内所有人等,太医尽力医治,若皇子公主丧命,太医直接陪葬!钦此——”
夏雨荷更是几乎晕厥过去。
皇上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若孩子救不活,她也也不想活了!
紫薇扶住几乎瘫软的母亲,眼神却异常明亮。
皇阿玛的决绝隔离,反而给了她一个不受干扰的实施空间!
她心中那个大胆的计划瞬间成型——直接为两个孩子接种牛痘!
牛痘疫苗此时接种,虽然属于紧急预防,风险比健康时接种要大,但根据系统知识,若护理得当,仍有很大机会激发免疫反应,压制天花病毒。
这已是目前唯一的、也是最好的办法!
她立刻对身边一位绝对忠心的宫女低声道:“快,想办法悄悄给外面的蔷薇格格传话:立刻去京郊静心庄,将我留在庄内东厢房柜子最底层那个上了锁的紫檀木药箱,立刻、秘密地带进宫来!记住,不惜一切代价,必须尽快送到我手上!此事关乎十五阿哥和九公主的性命!”
宫女是紫薇的心腹,深知轻重,重重地点了点头,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自有她的办法传递消息。
吩咐完毕,紫薇转向几位太医,语气不容置疑:“诸位太医,皇阿玛旨意已下,我等自当遵旨隔离。但从此刻起,十五弟和九妹的医治方案,由我全权负责。请诸位从旁协助,严格按照我的吩咐用药护理。”
太医们面面相觑,一位院判忍不住道:“紫薇格格,您虽通医理,但此乃天花恶疾,非同小可……”
紫薇目光平静地扫过他们,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正因为是天花的恶疾,才不能墨守成规。我有师门秘传的应对之法,或可一试。若出了任何差池,自有我一人向皇阿玛承担全部罪责,与诸位无关。但若因延误或掯肘而致皇嗣有失,这责任,诸位可愿与我同担?”
她的话软中带硬,既揽下了责任,又点明了后果。
太医们本就束手无策,见这位深得圣心的格格如此坚决,且愿意承担全部风险,相互看了看,便也默许了。
毕竟,死马当活马医,万一有奇迹呢?
紫薇不再多言,立刻开始指挥若定。她按照系统提供的天花护理最佳方案,吩咐宫人:“将所有窗户打开一半通风,但切记避免直吹患儿。用烧酒擦拭殿内器物,所有用具沸水煮过。取清凉的井水,用细棉布浸湿,为两位小主子擦拭额头、腋下降温。准备清淡的米汤和参汤,一旦他们清醒些,立刻喂服,保持体力……”
她的指令清晰、明确、有条不紊,完全不像一个初次面对天花的闺阁少女,反而像一位经验丰富的疫病大夫。
慌乱的下人们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立刻依言行事。
在等待蔷薇送药箱的时间里,紫薇寸步不离地守在两个孩子身边,密切观察着他们的每一点变化,不时调整用药和护理细节。
她的冷静和专注,极大地感染了承乾宫内的人们,连悲痛欲绝的夏雨荷也渐渐止住了哭泣,强打精神协助女儿。
约莫两个时辰后,殿外传来预先约定好的暗号声。
紫薇的心腹宫女悄悄提着一个沉重的紫檀木药箱走了进来。药箱密封得极好。
紫薇打开药箱,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几个特制的瓷瓶,里面正是她亲手培育、提取并妥善保存的牛痘疫苗浆液,以及一套消过毒的银针和玉刀。
她深吸一口气,成败在此一举。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意识微动,联系了脑海中的系统:“涅盘,兑换两枚初级体质增强丸。”
【叮!消耗积分200点,成功兑换初级体质增强丸x2。此丹药可小幅提升服用者身体机能与免疫力,辅助抵抗疾病。】
她不动声色地将两枚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药丸融入参汤之中,亲自小心地喂两个孩子服下。
药丸入口即化,很快,两个孩子原本急促的呼吸似乎平稳了些许,潮红的脸色也略微好转。
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一步——接种牛痘。
她屏退所有闲杂人等,只留下一位最沉稳的老太医和母亲夏雨荷在一旁协助。
“额娘,李太医,接下来我要用的,是一种极为特殊的疗法,名为‘种痘’。此法或许能救弟弟妹妹的性命,但过程需绝对安静,不能受到任何打扰。”紫薇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夏雨荷看着女儿那双沉静如水的眼眸,心中莫名地安定了下来,她用力点头:“紫薇,娘信你!你要怎么做,娘都帮你!”
李太医也郑重颔首。
紫薇取出疫苗浆液和银针,在烛火上仔细灼烧消毒。
她手法稳定而精准,分别在两个孩子左上臂外侧划出极浅的十字痕,然后将富含牛痘病毒的浆液小心地涂抹上去。
整个过程安静而迅速,两个孩子因发热有些哭闹,但很快在药物的作用下又昏睡过去。
接种完成,紫薇仔细地为他们的伤口盖上一小块干净的细棉布。
“好了。”她直起身,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但眼神依旧清明,“接下来,就是等待和观察。接下来的十二个时辰至关重要。李太医,劳烦您与我一同守候,密切注意他们的体温和痘疹变化。娘,您也需要休息,保持体力,后面还需要您照顾弟弟妹妹。”
安排妥当,紫薇坐在床边的绣墩上,目光沉静地注视着两个熟睡的孩子。
殿外是森严的隔离和未知的圣意,殿内是生死一线的至亲。
但她心中并无恐惧,只有一种基于知识和实践的强大自信。
牛痘之法,必能奏效!
她一定能从死神手中,抢回弟弟妹妹的性命!景仁宫的这场危机,必将成为她证明牛痘神效、震惊朝野的最佳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