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身影缓缓走来，月光下显出一张令孙悟空无比熟悉的面容——观音菩萨。
她手中的那柄漆黑长剑正滴着金色的血液，那是从孙悟空胸口的伤口中流出的圣血。
“大慈大悲观世音，”孙悟空强撑着身体，发出一声嘶哑的冷笑，“你这慈悲，还真是一如既往地见血啊。”
观音菩萨的眼中没有丝毫波动，只是轻声道：“五百年前，我曾给过你机会。”
“机会？”孙悟空猛地吐出一口金血，“你是说让我做你们养的一条狗的机会吗？”
六耳猕猴想要冲上前去，却被一道金光定在原地。观音菩萨手中的黑剑微微颤动，剑身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梵文。
“那些妖族，本就该轮回。”观音菩萨平静地说，“你执意要与天道对抗，不过是自取灭亡。”
“哈哈哈哈！”孙悟空狂笑起来，笑声中带着刺骨的寒意，“天道？你们这些秃驴，就是躲在天道后面作恶的蛆虫！”
他强行催动体内剩余的力量，金箍棒再次燃起血焰。然而这一次，那些血焰却开始反噬他的身体。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焦黑龟裂，有黑色的烟雾从裂缝中渗出。
观音菩萨微微摇头：“你终究还是不明白。众生皆苦，我们不过是在帮他们解脱。”
“放屁！”孙悟空暴喝一声，“老孙倒要问问，谁给你们的权力替众生做主？”
就在这时，他胸前的伤口突然剧烈收缩，一股诡异的吸力从中传来。那些在空中肆虐的冤魂竟然被这股力量牵引，纷纷朝着伤口涌去。
“不好！”六耳猕猴惊呼，“大圣，那是摄魂咒！”
孙悟空只觉得灵魂被千万把钢钩撕扯，痛苦得几乎失去意识。但他依然死死咬着牙，不肯发出一声呻吟。
观音菩萨手中的黑剑越发幽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她缓缓抬起剑尖，对准孙悟空的眉心：“安心去吧，我会给你一个没有痛苦的转世。”
“呵……”孙悟空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老孙宁愿魂飞魄散，也不要你这虚伪的慈悲！”
他猛地抓住胸前的伤口，任由金色的圣血喷涌而出。那些血液在空中化作无数符文，与涌来的冤魂交织在一起。
“大圣！”六耳猕猴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
孙悟空的身体开始崩解，但他的眼神却越发坚定。
他死死盯着观音菩萨，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你们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观音菩萨眉头微皱，她感受到一股异样的波动从孙悟空的身体中传来。那些金色的圣血在空中凝聚，竟然化作了无数细小的火种，每一粒都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你……”观音菩萨第一次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孙悟空的身体正在迅速瓦解，但他的笑容却越发狰狞：“老孙这一身修为，本就是天地所生、日月所养。今日，就还给天地众生！”
话音未落，那些金色的火种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如同流星雨般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去。每一粒火种都裹挟着一缕冤魂，朝着三界各处飞去。
观音菩萨手中的黑剑疯狂震颤，发出刺耳的嗡鸣。她想要阻止这些火种扩散，却发现它们竟然能够穿透她的法力屏障。
“这是什么妖术！”观音菩萨终于变了脸色。
“不是妖术，”孙悟空的声音已经微弱得像是从远方传来，“这是老孙的'众生火种'。从今以后，但凡有不平之事，这火种就会觉醒。你们这些披着佛面的恶鬼，永远也别想安生了。”
六耳猕猴突然发现自己能动了，他冲向孙悟空，却只抓住了一把金色的灰烬。那些灰烬在他手中化作点点星光，随风飘散。
“大圣！”六耳猕猴跪倒在地，泪如雨下。
观音菩萨望着漫天飞舞的火种，神色阴晴不定。突然，她察觉到远方传来一阵骚动。只见东胜神州的方向，一簇火种落入了一只刚出生的小狐妖体内。那小狐妖的眼睛瞬间变成了金色，周身隐隐有金光流转。
西牛贺州，一个被欺压的凡人少年捡到了一粒火种，他的体内立刻涌现出一股莫名的力量。南赡部洲，北俱芦洲，到处都有火种在觉醒。
“你！”观音菩萨终于明白了孙悟空的用意，“你是要让众生都成妖！”
空中仿佛还回荡着孙悟空的笑声：“老孙倒要看看，当众生都有了反抗的力量，你们这些假慈悲的畜生，还怎么维持你们的天道！”
六耳猕猴擦干眼泪，站起身来。他望着满天的火种，突然明白了自己该做什么。大圣虽然陨落了，但他留下的火种将会在三界掀起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
而这，才是真正的齐天大圣之道。
观音菩萨的面容逐渐扭曲，她手中的黑剑剧烈颤抖，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突然，一道刺目的黑光从剑身迸发，将周围的虚空都撕裂出道道裂痕。
“孽障！”她厉声喝道，“你以为这样就能动摇佛门根基？”
六耳猕猴冷笑一声：“你急了。”他缓缓抬起手，接住一粒飘落的火种，“大圣用自己的性命点燃了这把火，你们就是想灭，也得先问问三界众生答不答应！”
观音菩萨周身佛光大作，但那光芒不再祥和，反而透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她手中的黑剑陡然化作一条巨大的黑龙，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吞噬漫天火种。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兽吼。只见东海之滨，一头刚刚吞噬了火种的蛟龙破水而出，它的鳞片闪烁着金色的光芒，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杀！”蛟龙的怒吼震动天地，“敢欺我东海龙族，今日就要你们这些伪善者付出代价！”
西牛贺州方向，成百上千的妖族和人类同时仰天长啸。他们的体内，都燃烧着来自齐天大圣的火种。那些曾经卑微的生灵，此刻眼中都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观音菩萨的脸色越发阴沉，她突然转向六耳猕猴：“你可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
“后果？”六耳猕猴狞笑着，从地上捡起一根断裂的金箍棒碎片，“老孙早就说过，与其跪着生，不如站着死。今天，就让三界众生都明白这个道理！”
天空中，越来越多的火种觉醒。每一处觉醒之地，都掀起了一场对抗神佛的风暴。那些曾经只能俯首帖耳的生灵，此刻都扬起了头颅。
观音菩萨突然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佛光竟然开始被这些火种所侵蚀。
她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臂，那里的皮肤正在龟裂，露出下面漆黑的真容。
“这不可能！”她尖叫着，“区区一个妖猴，怎么可能——”
六耳猕猴打断了她的话：“大圣用生命证明了，天，原来一直都是可以反的。”他握紧手中的棒子碎片，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既然如此，那就让这场大戏，变得更热闹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