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我不是被他带走的，而是被……你母亲带去了斐济。”
提到“母亲”两个字，她果然从顾祁深眼睛里看到了冷然的气息。
“这两年多以来，她对我们母女照顾有加，她很爱很爱呦呦，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给她……”
“南南，我不想提到她。”
顾祁深表情已变得肃冷。
他已经过了需要母爱的年纪，这个时候来提这件事，他觉得可悲又无趣。
果然，他恨洛鄢，甚至半点不愿提及。
可是不行，错误明明不在她，为什么要让她一个人背负所有谴责？这对她不公平。
“你答应过我你不会生气。”叶迦南掰正他的俊脸，迫使他看着自己，“祁深哥哥，无论你此刻多么生气，多么抵触，答应我，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
顾祁深攫着她清澈的眸子，沉默了很久很久，才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好，你说。”
叶迦南缓了缓情绪，这才开口，“今天我去了一趟慈悠寺，见了你父亲。”
顾祁深眼眶微微一缩。
“他告诉我当年你母亲之所以会抛下你一走了之，其实是被他强迫的。像逼迫我那样，逼迫她离开。”
“当年洛家惨遭灭门，你姥姥姥爷，还有两个舅舅，包括洛家上下几十条人命都葬身在了火海，凶手至今都没找到，这件事其实是你父亲当年的仇家所为。”
顾祁深闻言，脸色越加凝重起来。
顾瑾辰当年在江湖上威名远扬，仇家自然是不少，纵火之人的身份不难猜。
“当年你母亲也差点死在了仇家手里。他说他无法护你母亲周全，所以，用各种手段用尽逼迫你母亲跟他离婚，将她赶出雍城，让她永远也不准再回来，对外界的解释就是，他深爱着自己的白月光，对她不屑一顾。”
至于具体经过是什么，叶迦南没细问，她也不感兴趣。
“祁深，你妈妈的离开是被逼无奈，那时的你才比呦呦大几个月，那么小的孩子，她怎么忍心丢下你不管呢？”
“她很爱很爱你，从她对呦呦的感情我就能看的出来。”
“还有，她生了你之后，加之洛家被灭门的事，她得了产后抑郁，还选择性失忆了。”
顾祁深震惊的看着她。
“选择性失忆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具体我不太清楚，所以我猜测，她之所以往后许多年都不来看你，也不联系你，或许是失忆的后遗症，她或许……有段时间已经忘了你的存在。”
顾祁深这才开始回忆跟洛嫣之间的点滴，在这之前，他跟她总共只见过五次。
第一次见面是在他十岁的时候，记忆犹新的母子见面，很尴尬，完全无话可说，陌生人一样的陌生。
洛嫣也一样，见到他主动唤了他的名字，他当时激动坏了，那时他还小，很渴望母爱，但又很害怕靠近，很复杂的情绪。
无话可说的他们只加了联络方式，之后洛嫣会给他打电话，但随着他越来越大，对于本就淡薄的母爱，从一开始的渴望，变得越来越淡，直至可有可无，再到完全不需要。
所以他们联络得越来越少，因为即便通话，也是无话可说。
两个人静静拿着手机，除了她问他答，无关紧要的寒暄，就是沉默。
“祁深，之前我不懂一个孩子对于母亲的重要性，生了呦呦之后我懂了。呦呦就是我的命。我相信当年你妈妈也跟我此刻一样的心境，她是爱你的，给她一个机会好不好？”
顾祁深薄唇抿成直线，没有回答。
难以抉择。
毕竟母爱这个东西，对于他而言，太陌生了。
“洛家惨遭灭门，对她的打击实在太大，后来又忍受被你父亲，以有了新欢为由抛弃，逼迫离婚，被赶出雍城，还硬生生被剥夺了当母亲的权利，这些，若是发生在我身上，我会疯的。”
叶迦南定定的注视着他的眼睛，“祁深，你父亲的错误，不应该由你母亲来买单，她这些年饱受多少折磨，才能好端端的站在你面前，让你看到她如今的模样？母爱是我奢望但却永远都无法再得到的遗憾，而你明明唾手可得，就不要再把她推开了，嗯？”
叶迦南话落，顾祁深放开她去了落地窗边，打火机弹开，点燃一支烟，落寞的抽了起来。
叶迦南静静地陪着他。
许久之后，叶迦南才打破了一室静谧，走过去从身后搂着他：“祁深，允许再多一个人来爱你，好不好？”
顾祁深接连抽了三支烟，将剩余的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扭过身来，看着她。
“好，我答应你。”
叶迦南闻言，终于喜笑颜开了，“我就知道你会同意的，我还有事要先走了，你慢慢忙。”
说完，在他唇瓣亲了一口，她就像一只欢快的小蝴蝶一样，提起自己的包包飞走了。
顾祁深站在那里，看着缓缓合上的房门出神，许久后，他摁通了肖綦的电话：“去查查当年洛家那场大火。”
出了顾氏之后，叶迦南开车回了一趟顾家老宅。
顾老爷子见到她，还是一如以往一样的稀罕，笑眯眯的迎上来，“迦南呐，你终于肯回来了。”
“爷爷。”叶迦南看到他，也是觉得亲切得不得了。
随后将自己一早准备好的，用石楠根瘤制作而成的烟斗，当作礼物赠送给他：“希望您喜欢。”
老爷子平常最喜欢收藏这些东西，收藏室里的文房四宝、烟斗之类的不在少数，如今看着叶迦南送给他的，是用罕见石楠根瘤做成的烟斗，更是爱不释手。
“喜欢喜欢，迦南呐，你总是这么贴心。”
“喜欢就好。”叶迦南扶着他坐下。
这时，魏青和顾谨文带着呦呦从外面回来。
呦呦见到她，差点没敢认。
还是她主动叫她，她才眨巴了几下水汪汪的大眼睛，扑进她怀里：“妈妈，呦呦好想你。”
叶迦南将她抱了起来，搂在怀里猛亲了一阵儿，这才看向顾谨文和魏青：“四叔，四婶，给你们二位添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