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长丰最后一发子弹打尽，自知已经是拖延到了极致，再继续久留，风险只会越来越大，最后回头看了眼悬崖下早已烧得只剩下半个车架的残骸……
他叹息着摇了摇头。
最后的关头，他是一直开着镜的，看得很清楚。
周齐的副驾那一侧，直直被榴弹击中，林奕则是在撞击前夕，就被弹出车厢……
周齐的生存几率，恐怕……
“哎……”
如果时间充足，他很想再去河滩搜寻一番，但是看着敌人又有增援，只能无奈作罢……
他和周齐同为探员出身，又知道早些年的前因后果，他很能理解，独自背负着罪孽和惶恐生活的日子，那种负罪感，怕是早就将他彻底吞噬，要不是有病妻需要照顾，他恐怕早就支撑不住了……
或许，对他而言，也算是一种解脱……
……
何凝萱一路驰骋，却没个目的地。
她突然有种，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感觉。
她该带着林奕去哪？
其实，现在最应该做的，是要将林奕送去医院，检查下身体的情况。
毕竟林奕只是稍稍稳住了一丝脉搏，但体温一直严重偏低，而且不知什么原因，仍旧昏迷未醒。
可现在的情况，林奕必然已经成了幕后黑手们追杀通缉的对象，要是就这么大摇大摆地住进医院，怕是还没开始检查，就遭了毒手。
不能及时就医……
想到这里，何凝萱的忧虑又多了几分，很是担心，林奕会不会在坠落湖面的时候，撞到了礁石之类的东西，要是真的如此，那就麻烦了……
当下之计，只能先安置林奕，再让家大业大的宁家，安排个可以信任的医生，单独来为林奕做检查。
但就算是安置，也要谨慎再谨慎。
至少林奕的老宅和事务所，肯定是不能去了，至于她家，恐怕也不行。
这次她和父亲暴露太久，林奕又用了不少父亲的装备，恐怕警署抵达现场后，很快就能查出是他们父女参与其中。
到时候免不了一番疾风骤雨，恐怕停职检查，都是有可能的……
除非，律政总署能抓紧介入，先把郑廉等人控制起来……
“叶小姐，你们原来的藏身处，现在还安全吗？”
叶南絮坐在后排，把林奕搂在怀里，努力用体温给他多一丝温暖，但是他的手好像是在冰窖里彻底冻僵了，才拿出来……
怎么捂，都捂不暖……
实在没了办法，她就直接把他的手，塞进了衣服内里，靠着肌肤相接，才勉强让他的手掌，恢复了丝丝体温。
听见何凝萱提问，也知道是无处可去，思索一番后，还是指引着方向，回到了龙眠村的农房。
下车后，两个娇弱的女人，几乎是手脚并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左右搀着林奕，送进了屋子里。
因为今天叶南絮在林奕离开后，就联系了何凝萱，也没有提前准备干柴和热水，此刻立冬的夜里，屋内又冷又干，甚至比外面的气温，还低了几度。
“好冷，开个取暖器吧……”何凝萱刚进屋，就冷得直打颤，毕竟她下水救人的时候，衣服也是湿透了的，此刻才越发觉得有感冒的趋势。
叶南絮表情无奈，尴尬了一会道：“这农房没有电，取暖只能靠烧柴……”
何凝萱听的一怔，疑惑地回头瞧了眼同样湿透的叶南絮，不解道：“没有电，这么多天，你和林奕是怎么过来的……”
“都是我提前备好柴火，给他烧水做饭……”叶南絮把林奕扶坐在床边，想着去厨房找找，看还有没有前一日剩下的柴火。
何凝萱听的迷迷糊糊，按叶南絮这话里的意思，岂不是两人一直过着原始人的生活。
她一边思索，一边随意地四处打量起这个破旧的农房。
漏风的窗户，蛀烂的木柜，只有部分家具，还算被打理的干净整洁。
她晃荡至主卧，相对宽敞的空间里，只摆了一张床，地上虽有一个地铺位，却没有被子，两床被子则是整齐地并排放在床上。
何凝萱嘴巴张的老大。
这两人一直睡一张床上吗？
这都是叶小姐的主意吗？
她这也太主动出击了吧……
比不了，比不了……
她胡思乱想期间，只听见叶南絮在厨房唤她的名字，便最后瞧了眼主卧的摆设，就往厨房与叶南絮汇合去了。
“何小姐，昨日还剩下一些柴，但是不太够，只够烧大半桶水，等下先让林奕泡下澡，暖暖身子……”
何凝萱一听能泡澡，赶忙认同地点了点头。
林奕现在身子失温严重，在宁家安排的医生到来之前，泡个热水澡，维持他的体温机能，很是重要，而且也是目前她们俩能做唯一事情了。
说干就干，她立刻和叶南絮搭档着忙活起来，一边生火烧水，一边继续劈柴。
说实话，她虽然算不上千金大小姐，但也算是生活优渥，十指不沾阳春水。这拿着斧头劈柴的活，还真是头一回。
她来来回回摆弄了好几次，都没办法把圆柱形的柴火，准确地一劈为二，还是靠着叶南絮手把手教学，她才渐渐掌握了要领。
何凝萱完全没有想到，这两人竟然是这样度过的十几天，转而悄悄用余光打量了几眼忙碌的叶南絮，内心有些震惊于她熟练干着农活的模样。
叶南絮做着做着，骤然想起何凝萱的车，还随意停在院中，恐怕很容易被人察觉异样，便赶忙出了屋子……
和林奕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她学到最多的东西，就是要极致谨慎。
厨房没了叶南絮这个农活主心骨，只留何凝萱一人，她就有些慌了，看着新塞进炉灶下的柴火，怎么都点不燃，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劈的太粗了，不好点着。
于是伸手掏了半天，弄了一脸黑灰，才把刚刚扔进去的木柴又掏了出来，再次一分为二，重新扔进炉灶下。
叶南絮在外面忙活了许久，才找到了足够的杂草，把车整个都铺了起来，一直到车停的位置，已经有了废草垛的模样，才满意地拍了拍手，回到厨房。
她一进门，就呆愣在那里。
“何小姐，你怎么……”
叶南絮不知该怎么形容，此刻何凝萱的脸，已经被木炭烟熏的黢黑，完全看不出原来的美人模样。
何凝萱有些不好意思道：“第一次，手生……”
叶南絮捂嘴轻笑，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看着灶里水已经蒸腾起了热气，便喊着她帮忙，一起把热水倒进了浴桶。
好生一顿折腾后，浴桶才装至大半。
何凝萱揉了揉酸痛的腰肢，望了眼那个巨大无比的浴桶，有些吐槽道：“这么大的浴桶，我还是第一次见……”
何凝萱这话是真的发自内心。现代社会，家家都安装了浴室，甚至条件好些的家庭，还会配备浴缸。这种巨大的木制浴桶，是真的不多见了。
叶南絮赞同的点了点头，也没给何凝萱休息的机会，又拉着她把林奕搀扶了过来，想趁着水温合适，抓紧让他泡个热水澡……
只是，此刻两女面面相觑，彼此都犯了难。
“林奕这衣服，怎么脱……”
何凝萱黢黑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怯意。
让她趁着林奕不知道，偷亲他一口，就是极限了，帮他脱衣服，她可从没干过……
叶南絮也是红到了耳根，心里一直打着鼓。
“泡澡是不是要脱完……”
“好像是吧，穿着湿衣服泡，很容易着凉……”
“是啊，现在可不能考虑那么多，让他暖和起来，才是最重要的……”
“没错没错……”
两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默契地点了点头，彼此打气一般，三下五除二就开始扒林奕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