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风皱了皱眉，指尖无意识地擦了擦十拳剑的剑柄。
这三位初始古神的出现，似乎并无恶意。
尤其是这位大地之母，完全没有东方先圣那种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样子。
她的目光温厚如土，给人一种不带戒备的平静。
乘风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我没说过要杀泰坦。但提丰杀我庄民，坏了我庄规，若不惩处，我乘风愧对在此寻求庇护的灾民。”
盖亚摇了摇头，“你可知，若不是我的存在，这里连土地都不会有，更不会有你这鸠占鹊巢的和平山庄。”
“你以强力霸占不属于你的赫尔蒙山，并建立规矩，你觉得自己做的对吗？”
乘风静静地听完，轻笑了一声，笑意冷淡，却不失敬意。
“你说得没错！这片山的确不属于我，连这片天地都不是我的。”
顿了顿，他抬起左手，指向一处破碎的山麓与焦黑的废墟。
“可这些流离的凡人，他们在宙斯的雷下，在提丰和泰坦的狂息中，无处可逃。”
“若没有这赫尔蒙山，他们又该栖身何处？”
盖亚凝视着他，片刻后，唇角弯起，露出一抹极淡的笑。
“年轻人，你这句话，倒让我想起了当年的宙斯。”
“那时，他也说，要用雷霆庇护众生，不让任何神再欺压凡人。”
“可后来呢？”
她摇了摇头，“后来，他把自己变成了新的压迫者。”
盖亚的声音低沉下来，似乎带着某种暗示。
“年轻人，放手吧。我们并不是来威胁你，而是想邀你合作。”
她顿了顿，继续道：“至于你想知道的雷霆之锤，只有我能告诉你。”
雷霆之锤？
乘风心中一动，喉结无声地滚动了一下。
来此的最终目的就是救出至尊玉，并获取雷霆之锤。
至尊玉已经有消息，可随时救出。但这雷霆之锤，命运三女神和阿芙洛狄忒虽然提过，却是闪烁其词，显然并不知实情。
原来，知道真相的是大地之母盖亚。
他抬头，声音里带着一丝探寻，“你们一直想让我加入是为了什么？还有，你们弄的这里天翻地覆，到底要建立一个什么样的秩序？”
盖亚的目光在乘风脸上停留了一瞬，古铜色的指尖轻轻摩挲着袖角的土纹，没有直接开口。
她的视线缓缓转向身侧的倪克斯，夜雾般的袍角与倪克斯的星纹裙摆轻轻碰了碰。
那是一种无需言语的默契，像大地与黑夜在混沌初开时的无声呼应。
倪克斯会意，对着乘风抬起手，夜雾从指尖溢出，在半空凝成一道淡蓝色的光轨。
“这里满是凡人的声息与神战的余波，不是说这些事的地方。”
她的声音像夜风，带着不容拒绝的沉稳，“跟我来。”
说着，转身向远处飞去。
乘风握着剑的手紧了紧，虽仍有警惕，却也清楚这是获取真相的唯一机会。
毕竟雷霆之锤的线索握在原初古神手中，没有拒绝的余地。
他点了点头，十拳剑在脚下泛起五彩微光，跟着倪克斯的光轨飞去。
夜雾缠上来时，裹在周围，成了层软乎乎的屏障。
山下的咳嗽声、泰坦的呼吸声，都被这雾挡在了外面。
越往上飞，风越静，到最后只剩星子落在雾里的声，细碎得像有人在耳边翻书页。
倪克斯在云层上停了脚，转过身来。夜雾在她身后绕了圈，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融在黑夜里。
“年轻人，你必须明白，这一切的天翻地覆、泰坦被释都不是偶然。”
她伸出手，夜雾化作淡蓝的光影，在空中缓缓旋转。
“我们三个原初古神，要做的，是打通一条比神界更大的秩序通道。”
秩序通道？
听着这四个字，乘风心头一动，恍然大悟，脑海中瞬间翻涌出过天之裂隙通道的画面。
炽白的规则碎片、粘稠的法则之网，以及那些能吞噬神魂灵力恐怖火焰，都在限制着东西方神灵的交流互通。
他们此举，似乎发现了那处神秘裂隙，并且应该也知道了还有一个东方世界的存在。
也就是说，他们要打通天之裂隙，然后带领泰坦神族去征服东方，建立起一个更大的神界秩序。
东西方神界要大碰撞？
胸口有些发闷，乘风深吸了一口气，十拳剑在手中微微震荡。
“你们弄这么大的阵仗，竟是想去征服东方？”
“东方？”
倪克斯缓缓摇头，目光落在乘风身上，“对了，你曾对宙斯他们说过，你来自于东方？那又是一个什么地方？我们怎么从没听说过？”
听闻她的这番言语，乘风皱了皱眉。
“不要骗我了，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我已清楚，我绝不允许你们去染指那片古老土地。”
声音落下，剑锋微微抖动，十拳剑在他手中泛起一层淡淡的五彩。
那眼尾压着的寒，像山巅化不开的雪。
整个空间，仿佛因他的气势而屏息，夜雾在剑锋震动下轻微波动，带起一缕刺骨的寒意。
“我想你是误会了！”
看到他的样子，倪克斯身边的夜雾晃了晃，幽蓝眼眸紧了一紧，“我们在极北之地，发现一处名叫阿斯加德的神秘空间。”
她停顿了一下，声音不再像夜风般飘渺：“经过推演得知，那里有一个广阔的世界，名字似乎叫北欧。”
“北欧——？”
乘风怔住，眼底的光芒倏然凝实。
那些只存在于古老卷轴和破碎传说里的名字、景象，如同被解封的洪流，冲垮了之前所有的预想和戒备。
那一刻，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原本以为，他们是要打通天之裂隙，去往东方。
谁知，却是极北之地的北欧世界。
上学时，阿斯加德这个名字再熟悉不过，那是北欧神族中最辉煌的国度。
众神的殿堂里，奥丁、索尔、洛基……这些名字几乎代表了另一个完整的神系与文明。
可如今，从倪克斯说出阿斯加德名字的陌生感来说， 他们对那方世界并不清楚。
两大神系之间，竟然也没有接触与交融过？
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