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 弱小即是原罪（二合一）
监狱里。
一阵哭喊声响彻地牢。
一处牢房里，蓬头垢面、披头散发的庄望，原本无神的眼睛顿时泛起了光！
他听到了一些熟人的声音！
当一些滇地贵族带着手铐脚镣被秦军士兵押送进来时，看着他们哭天喊地的样子，庄望开心极了！
有什么能比自己成为阶下囚更能让他心里平衡的事？
背叛他的人也成了阶下囚……
“哈哈哈！”
看着这些被关进来的权贵，庄望哈哈大笑。
“本王说了，秦国人不会放过你们的！投降？你们投降了，他们的战功怎么来？”
“一帮蠢货！被那个老家伙卖了还不自知！”
虽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他没在人群中看到那个老丞相，这就足以说明许多事情了。
一场秋后算账、又或者是斩草除根的行动，来了！
“叛臣住口！”
一个权贵被塞进了庄望对面的一座牢房，看到庄望的笑脸，他愤然骂道：“我们只是暂时被那帮蛮人牵连了，秦人一向公正，将军一定会给我们清白的！”
“我等还有价值，你以为秦人跟你一样愚蠢吗？”
“有价值？你们在做梦！”庄望直接骂回去：“秦人又没想要这块地，你们这帮人除了多浪费几口饭还有个屁用？要说给他们装仁义样子，滇地也有得是人愿意，凭什么要接受你们这帮和蛮人有联系的肮脏家伙？！”
“哈哈哈！进牢房了？活该啊！”
他就不信这帮权贵想不到这当中的道理。
当他们被押进牢房的那一刻，他们的命运就注定了，秦人不再需要他们了，如今不过是死鸭子嘴硬而已。
在秦人面前，这帮投降的权贵和自己压根没区别。
……
“完全没区别。”
看着前方几乎一面倒的战况，伍平摇了摇头。
这些夜郎国带的联军蛮人部队，和秦国边境一些蛮人一样，真战斗起来在秦军面前和个小孩子一样。
他们都没怎么用大炮，甚至都没大规模的使用枪支。
许多秦军将士完全就是依靠着军阵、在已经被分隔开来的那些敌人部落里一阵乱杀……
周围，一些没在攻杀名单上的蛮人部落瑟瑟发抖的守在营地里。
或许有人怀疑过这场战斗的起因，可在天上秦军热气球的不断巡视，在为了打散一些蛮人的聚集而时不时的一两发炮弹之下，所有蛮人都保持了安静。
没人希望秦军把目标对准自己。
尤其是他们周围还有跟着秦军一起南下的一些蛮人在虎视眈眈的情况下。
秦军给这些仆从蛮人下令的时候，可是完全没避着他们：一旦有试图和夜郎国一起反抗的势力，他们可自行攻击，秦军以市场价收购奴隶。
蛮人营地中间，秦军在被分割出来的蛮人中不断收人头。
周围，是蛮人仆从军对其他势力的紧盯不放。
再外围，是其他秦军和大炮的随时准备。
伍平放下了望远镜，心里盘算着回去后该怎么安抚其他的蛮人部落，主要是如何让他们相信今天的事是夜郎国他们挑起的。
“师长！让我们三团上吧！”
不远处，二师师长正在前方指挥着。
一个团长跑过来有些焦急的对师长说道：“一团那帮兔崽子已经冲杀了两轮了，该我们三团去杀了，不然都没人头了！”
天知道秦军为了战斗忍到了什么地步……
之前为了执行和平共处原则，加上蛮人也很识趣的投降，他们总不好违反和平的国策去杀人。
到了滇地，这里又有许多和他们同属华夏族的人，加上军长说会有让他们得战功的机会，他们也忍住了。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还不让我们上？
看着团长和周围一些军官的神情，师长毫不怀疑如果真把他们逼急了，周围那些不在攻击目标上的蛮人部落估计也被盯上。
战场混乱，我打错了也不是不可能嘛！
可敌人就那么点，眼看敌人都快垮了、明摆着捡军功的机会，这个时候换一支部队上去，他怕还没杀敌人，两个团自己会先打起来。
“别急，主攻任务要轮着来嘛！”师长安慰道。
“可是这敌人没多……”
“之后还有这些联军的后方部落和国家呢。”
团长想了一下，当即改了态度。
“师长，我觉得一团打得很好，这次机会全让给他们吧？”
“……”
“你不急了？”
“怎么能抢袍泽的功劳呢？这非我秦军之风！”团长义正言辞：“师长，您可一定要保证纪律啊！不能打乱了进攻安排！我等今天不打也没事的！”
虽然那些蛮人小国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好歹也是个‘灭国’之功啊！
相比之下，这里这么点蛮人士兵，就让给别人吧。
师长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然后，他悄悄骑马到了伍平身边。
“军长，一师如今分兵去周围，还有一部分在守城和维持治安；三师在保证路线安稳，师警卫团和直属部队更是保卫您安全的，兄弟部队都太辛苦了，回程时让我二师当先锋吧？”
伍平看了他一眼，对他的心思再清楚不过。
三个师，每一个师都想要战功。
如今的秦军，高层保持着极大的克制，中低层反倒是求战之心无比激烈……
若不是军长压着，大校军衔的师长们早就带着部队自己去找军功了；而一样的，要不是军部和咸阳压着，军长估计也早就想办法为了第二颗将星努力了。
伍平还没说话，身旁的警卫团团长不干了。
“不是，你二师今天的仗还没打够？抢多了不好啊！”
作为警卫团团长，他手下有两千步兵；但由于他是军部直属部队所有军官中军衔最高的，他不仅要为自己的部队考虑，军直属的炮兵部队、热气球部队、以及间谍侦查部队、后勤部队这些关系亲近的友军也要照顾一下。
相比于三个战斗师，他们这些人战斗机会更少，这次对西南战争过后，估计很久都没仗打了，这要是再不让我们上场……
抢人军功，可堪比杀父之仇！
师长瞥了他一眼，依旧眼巴巴的望着伍平。
伍平冷笑了一下：“第七军早就在边境线上了，我自己都还不知道能不能抢到，你们急什么？”
二师师长和警卫团团长都愣了一下，顿时就急眼了。
“他们什么时候来的？”
“凭什么让他们来？”
伍平瞪了他们一眼：“你们再在这想这些屁事，回去晚了可就什么都赶不上了！”
二师师长扭头就走。
随即，执行封锁任务的一个团也被他调了两个营上去。
在伍平‘无意间’透露的消息之下，整个军所有人都紧张了……
……
城墙上。
老丞相看着远处渐渐停息的战斗，叹了一口气。
那些被杀的蛮人中，很多都是和他们这些原滇国权贵有关系的，也算熟人，如今却遭遇如此大祸。
身后，他的长子走了过来。
“爹，城中和那些蛮人有联系的人全抓起来了，处理得很干净。”
老丞相点了点头。
为了防止他们报仇，还是让那些蛮人一家团聚为好。
半个时辰之后，王城外再次陷入了平静。
蛮人减少了一半多，剩下的默默待在营地里。
秦军忙着清点战功，以及准备回程之事。
伍平则带着几个滇地的蛮人首领回到了城内。
秦国暂时占不住这块离边境近千里的土地，而西南其他地方的蛮人，强大的又在秦国的打击名单上，弱小的也占不住这块被滇国发展了数十年的土地。
因此，只可能让这里的本地蛮人势力来掌管。
但也不可能让一家掌管，秦国得给他们留下一个‘合理’机制，或者争议之地——这还是他从军部部长那听来的，据说是国师说的，国师曾说叫搅屎棍战略，但部长觉得有失文雅，改叫‘平衡’战略。
经过城门口时，伍平看了老丞相一眼。
老丞相眼神微动，最后闭上眼微叹了口气。
“志儿。”
“爹，我都四十有六了。”长子皱眉说道。
“你知道为何老夫要给你取名叫彭志吗？”老丞相依旧自顾自的问道。
“我们家姓彭啊，我不跟您姓还姓什么？”彭志觉得莫名其妙。
“老夫希望你能有一个志向，回家的志向。”老丞相转过身来，看着他，目光充满慈爱：“如今秦国来了，这志向能达成，甚至更好，我明家也能在日后有一个更好的发展。”
彭志目光震惊，这语气怎么如此……
不等他问，一侧跑来一个秦军士兵。
“军长有请！”
彭志立刻看向老爹，神情有些希冀。
老丞相一时没做声。
难道是要亲手了结我？
带着忐忑的心情，他来到了原本的滇王王宫、如今的野战军指挥部。
大殿外，他听到了里面传来的交谈声。
“要杀就杀，但不知能否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还有心情讲条件？”
“对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说说看。”
“让我亲眼看着那些叛徒死了再杀我。”
伍平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举手之劳。
“我有个问题，你这就做好死的准备了？”
“说得好像你们不会杀我一样。”庄望嗤笑一声。
“杀是会杀的，但怎么杀、在哪杀，这可是一个讲究事，而本将不觉得现在在这里是个好地方。”
庄望愣了一下，随即一阵愤怒：“士可杀不可辱！”
伍平没理会他的无能狂怒。
他觉得，一个被抓回咸阳的叛臣头子，不管是对自己的军功还是给大王长脸，都比死在这里更有效。
至于庄望会不会感觉到耻辱……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被绑着的庄望哪怕奋力挣扎，也被两个秦军士兵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你要求见我，就是为了刚才那个条件？”
庄望依旧愤怒的看着他。
但他也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权力，甚至连自杀都做不到。
“为何要灭我滇国？”
“别跟我说威胁西南的理由！那单纯是放屁！”庄望咬着牙：“据我所知，你们一开始只是为了拿蛮人练兵、试验你们的武器，为何突然改成和平共处原则还要灭我滇国？”
伍平沉思了一下，似乎是在考虑该不该说。
一会后，他笑了下：“其实原因很简单，你们太弱了。”
最开始的目的确实是练兵。
可当发现蛮人战斗力实在是太弱、西南地区秦军最大的敌人反而是自然和野生动物后，练兵其实就失去了大部分意义。
他们针对西南地区进行了许久的训练，都在环境上吃了大亏，让其他地方的部队跑到这来伤亡只会更大。
那过来找虐吗？
而西南地区短时间又不可能有其他敌人，他们的任务除了试验武器外，就只剩下彻底稳定西南地区。
一帮弱鸡中最大的那个，自然成为了唯一的目标。
滇国人是楚军后裔组成的事实，更是连理由都可以找得很容易。
“就因为我们太弱？连当你们练兵目标的资格都没有？！”
庄望一时有些失神。
这还是高情商的官面说法。
说得不好听点：你连让我用点力的资格都没有，那我干脆拍死你算了。
“认识秦文吗？”
伍平拿着《国师语录》走到他面前，翻到了其中一页。
【弱小即是原罪】
庄望呆呆的看着，连骂人都不知道该骂什么、又该骂谁。
他本想说不过是仗着武器之利而已。
可想到以前的秦军就能连着把赵国、楚国按着打，而他们的手下败将楚国都能打遍西南夷……他更是没理由说了。
因为这压根就不是问题。
武器是加分项，不是基本条件。
“还想知道什么？或者要求什么？”伍平说：“回去后我恐怕就看不到你了，刽子手可没我这么好说话。”
庄望：“……”
“只求速死。”
“唯独这个不行。”
“……”
“将军。”
门口，老丞相拱手行礼。
“老朽有一问。”
“说。”伍平似乎已经知道他在门口偷听了。
“如果老夫没有带着那些人投降，秦军对会滇国如何？”
伍平看向庄望：“你应该可以替我回答，说吧，你对他应该有三句话要说。”
两人有些疑惑。
“老匹夫。”庄望骂道。
“算一句吧，还有呢？”伍平点头。
老丞相：“……”
庄望想了想：“你自作多情了。”
“不错，意思到位了就行。”伍平说：“还有一句。”
庄望眉头微皱，陷入了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