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桩民间谣言，可以理解为意外、巧合或者是百姓的脑洞大开。
可如果是一整个范围内都有民间谣言出现，那要么是有人在推动、要么是这个范围内的秩序已经濒临崩塌。
现在，秦国很安稳。
所以，是谁在推动、或者说是谁有那么大的能耐制造这么多事情，那这还用想吗？
但让李缘没想到的是，那帮传统贵族会这么玩。
他本以为，他们会把目标对准自己。
可没想到，他们是对准百姓。
他们并没有对李缘这个地位高、手段神秘的国师动手，而是对底层平民动手，从他们的层面破坏他们对朝廷、对李缘的信任。
然而话又说回来了，李缘居然觉得这才正常。
毕竟那帮人都不蠢，他们自然会选择高明的方式，而不是和李缘刚正面。
“你先回去吧。”
嬴政说了一句：“你要小心点，那刺杀事情也太巧了，那桩婚事出现得也太完美了，指不定还有什么在等着你。”
“那咸阳这的事……”
李缘有些担心，内史地区都有这么多事，他要是幕后黑手，怎么可能只在咸阳搞事？那肯定是在全国范围内都搞点事出来啊！
反正只是欺负百姓而已，任意派出一两个家丁估计都可以，只是后续传谣需要点人手而已。
而且还有一点，这么多事情居然集中在极短的时间内统一出来……
看来那帮传统贵族，还真是有一个‘首脑’啊！
这个首脑小心到连探子深入到各家族内的玄衣卫都没发现，甚至看政哥的表现，就连更加隐秘的黑冰台估计都没察觉，这就很牛逼了！
因为据他所知，以嬴政的性格，估计连王后的寝宫里都会安排人，天底下唯一可能没有眼线的估计就是他的国师府了——这是嬴政对他的特殊信任，不属于正常情况。
能瞒到这个地步……
嬴政理解他的担忧，但对他的脑子不抱什么期望：“你觉得你能帮忙？你现在自己那都还没解决呢，赶紧回去解决了那里的事后回来。”
“好吧。”
李缘话音刚落，人就消失不见。
章邯眼皮再次跳了两下。
“好了，该聊下如何对付那些人了。”嬴政接着说道。
他和李缘都没想着解释什么。
章邯要是连这种事都心里没数，那这刀可以换了。
……
马车内。
李缘回来时，颜花还在睡觉。
他掀开车帘，打量着外面的山野的同时，也在复盘着今天自己遇到的这一切。
首先，行踪肯定是被泄露的，但这点他早有心理准备，也是刻意想钓鱼。
但按照之前对那婚事的了解，这件事早在十天之前就定下了——那女子是十天前进的县城被富户盯上。
十天之前？
幕后黑手怎么知道他会走这里？
还是说，他准备了不止一处这样的陷阱，不管自己走哪里都会遇到？
一桩被强买强卖、女子却刚烈拒绝的婚事，这陷阱选得也太好了，好到李缘一旦知道了就不可能视而不见。
还有刺杀。
现在看来，这刺杀恐怕只是个添头，能杀了自己最好，要是杀不了也没事，正好可以给富户提供退婚的借口。
至于富户……
如果那富户是个影帝还好。
如果不是，李缘不得不感慨那些传统贵族在这个时代的恐怖民间统治力，居然能在一个富户自身都不知情的情况下把他利用上。
思虑间，县城到了。
城门口除了多了一些护卫外，只有一个等候在这的官员，除此之外就是一些看热闹的百姓。
县令并没有将国师到来之事大肆宣扬，因为他不确定国师是否喜欢这种‘虚的’。
万一他觉得自己发动百姓前来迎接会劳民伤财呢？那岂不是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看到马车上毫无动静，县令不得不感慨自己赌对了。
县城内最豪华的一个宅子外，其他的官员已经等在这里了。
这宅子原本是县中一个富户的，但现在却自愿拿出来给国师落脚——是真的自愿，不是被县衙‘被自愿’的。
与此同时。
县城里，一些流言也在渐渐传开。
不仅有国师微服私访来到本县的消息，还有国师强行拆散那桩民间婚事的事。
有百姓是不信的。
可当有一些那富户的同乡站出来说婚事确实取消了、却又不肯说什么缘由后，百姓也沉默了。
为什么不可说？
宅子内。
刚打算叫本县官员来这吃饭的李缘，听到县令报告的消息后一时呆住了。
“是啊，百姓会想为什么没人说理由呢？”
李缘喃喃自语了一句。
从百姓的角度来看，国师微服私访阻止了一桩婚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这没理由就……尤其是那富户那方和当时在场其他百姓还都闭口不言……
知晓内情的人知道，是因为当时富户那一方有人刺杀国师，加上国师看重女子的个人意愿，富户顺势退婚。
可这事不能说啊，因为国师本就是为了保护那帮百姓免受牵连才不把遭到刺杀的事说出去的。
但其他百姓不知道这个，这就给了谣言传播的环境。
大胆猜测一下，是不是国师看上了那个女子？还是这里面有什么隐情？
李缘这一刻不得不感慨那幕后之人心思缜密，居然连自己遭到刺杀后会选择隐瞒情况不让百姓受牵连都考虑到了。
“那个……”李缘想问那个富户的情况，但却一时把他名字都忘了。
“还在狱中。”
县令知道国师想问什么：“自迎接到国师开始，下官就让心腹盯紧了他，还有国师您的侍卫随同，下官可以保证这过程中他全程没有和其他人接触，也没有接收消息的可能。”
李缘点了点头，现在他反倒觉得正常了。
看来那幕后黑手真是用一堆巧合布置出了这个陷阱。
“下官想，是不是要把那女子逃婚的事说出去？”县令思考了一下后说道：“国师尊重他人意愿，也被女子刚烈之情感动，这才从中说和暂时叫停了这婚事，而男方也……”
李缘摇了摇头。
“估计晚了。”
对方心思能缜密到这个程度，又怎么会留下这么大的破绽给自己突围？
或许，对方连县令都算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