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廷序加快洗衣服的速度，省得谁经过都要看他两眼。
他把衣服洗好，拿到顶楼去晒，这才拿着桶回到房间。
人刚关灯躺下，却听见一阵哼哼唧唧的声音。
他原本听不出是什么，后来反应过来是什么动静，全身的血气只往身下一处涌。
这大半夜的不睡觉，他们可真有闲情逸致。
陆团长被迫听了半个小时的墙根。
他无比庆幸自己的房间，跟宋书宁的房间是分开的。
要是让她听见这动静，那真是不妙了。
不过……她那边应该不会有这种事吧。
这年头城里住房紧张，一家三四代人就住在二厅三厅的房子，很多家庭用帘子隔住，就是一间房。
这样的居住条件根本没有隔音这一说，有些脸皮厚一点的年轻小夫妻，拉上帘子就办事。
家里的老人都是过来人，多少都是能理解的。
还有些面皮薄一点的，就带上结婚证，花点钱，带着自己媳妇到招待所办事儿。
他能理解，但这不代表他不煎熬。
以前他没有对象，不通人事，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现在有了对象，尝过甜头，心情就大不一样了。
那边终于消停了下来，但陆团长的心情却难以平静下来。
生生挺了半个小时，人才慢慢冷静下来，睡了过去。
谁知道在睡梦里，他遇见了那个能勾人心魄的小妖精，穿着一条裙子，坐在他的腿上。
白皙修长的腿攀着他的腰，滚烫的唇落在他的脸上身上，她像是一朵带毒的罂粟，在自己身上尽情绽放。
她的双臂像是藤蔓一样攀着他的脖颈，指甲在他背上手臂留下红痕，他疼得厉害，也喘得厉害。
忽然她抽身离去，陆廷序蓦然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片白色的天花板，天际已经开始泛白。
室内有些昏暗，他坐起身，视线正好落在有明显凸起的棉被上。
他木着脸，深呼吸好几次，却无法消减半分。
起床做了几百个俯卧撑，终于平复下来。
宋书宁这一觉睡得不错，供销社的床板比吴大娘家的床板，要软一些。
再加上她白天坐了那么久的车，确实有些累，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那些床单被套看着很土气，料子却不错，很亲肤，睡觉很舒服。
生物钟把她叫醒，她还有点懵。
看着完全陌生的环境，过了半天终于记起来自己离开吴大娘家，离开了向阳大队，现在在安宁县。
她伸了个懒腰，这才坐起身来。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以前她都要睡到九点十点才起，现在才七点就自然醒了。
宋书宁拎着暖水壶倒了热水，拿着搪瓷盆去刷牙洗脸。
这会儿已经有不少人起床了，洗漱池有好几个人在洗漱。
一个年轻男人抬眼看见她，愣了一下，又看了一眼。
没想到这样的小县城，居然会有这么漂亮的姑娘。
那姑娘还看他了，是不是看上他了？
青年捋了捋自己的头发，试图展示出自己最好的一面。
自己是省城人，而且工作还不错，他自认为条件还是很好的。
机会还是很大的。
谁知道那姑娘很快就移开了目光。
他刚要上前搭讪，就看见那姑娘放下搪瓷盆，似乎准备洗漱。
“同志，你也是住在这家招待所吗？”
宋书宁抬起头，看着这个搭讪的年轻男人。
这年头男同志搭讪的方式都这么匮乏吗？
她不住在招待所，难道她一大清早上这儿来，是为了蹭他们的洗漱台？
那男同志可不这么想，他只看到一双水盈盈的桃花眼深情地看着自己，他仿佛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心跳好快，这应该就是心动的感觉吧。
活了二十多年，这是他第一次尝到爱情的滋味。
“我叫钟林，同志，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钟同志，我觉得我现在应该先洗漱，而且我已经有对象了。”
她现在才刚起床，牙没刷脸没洗，蓬头垢面的，实在没心情跟人说话交谈。
钟林听到她这么说，脸一下苍白了起来，讷讷地退到旁边，时不时抬眼瞄她一眼。
这么年轻的女同志，怎么就有对象了。
这么漂亮的女同志，有对象也不奇怪。
他的心很痛。
第一次心动，第一次喜欢一个姑娘，为自己勇敢一次，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感觉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喜欢别人了。
宋书宁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一些有的没的，要是让她知道，她也不在意。
一见钟情大概都是见色起意，宋大小姐凭借出色的外表，这些年对她一见钟情的人多了去了。
要是让她考虑每个拒绝者的心路历程，那她这一天天的，除了愧疚，就没别的事能做了。
她刷好牙洗好脸，不经意间一抬眼，看见钟林眼神幽怨地看着自己，仿佛被抛弃的怨妇，又好像有点心有不甘。
宋书宁看了一眼他的穿着，在这个年代算得上时髦，皮鞋擦得锃亮，手腕上还戴着手表，胸口的口袋放着一只派克笔。
看着像是个家境不错的，怪不得会被拒绝，他的反应会这么大。
估计他觉得自己的条件一摆出来，就没有人会拒绝他吧。
那真是对不住了，这回让他栽了个大跟头。
不过宋书宁对此毫无愧疚，既然选择搭讪，就要做好被拒绝的准备。
她有点想要上厕所，但是见到这里有这么多人，上厕所怪尴尬的，拿着自己的搪瓷盆走回房间。
远远看见陆廷序在门口等着，她快步走了过去，“你怎么在这儿？”
“我给你带了早餐。”
她才刚起床，他就把早餐都买回来了，起得可真早。
宋书宁推开门，“进来吧。”
陆廷序把早餐放到桌上，抬眼看她，小姑娘的气色很好，昨天晚上应该睡得挺不错。
宋书宁挂好毛巾，转过身，正好对上陆廷序的视线，抿着嘴笑起来，“你又在偷看我。”
陆廷序轻咳一声，“快过来吃东西，一会儿还要上公安局去看资料。”
提到正事，宋书宁一秒变得正经起来，“我们能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
“今天晚上就要坐车回部队。”
宋书宁很惊讶，“这么快？”
“我已经延假好几天了，不能再耽搁时间。”
“要是今天查不到线索怎么办？”
“那就让李强帮忙再查查。”
这样也行。
李强是专业的，这件事交给他，她也就能放心了。
陆廷序把早餐拿出来，宋书宁问他，“这是你去买的吗？”
“我跟楼下的大姐借了锅，把吴大娘给咱们带的包子给热了热，快吃吧。”
宋书宁慢吞吞坐了下来，拿起一个豆角包，咬了一口。
吴大娘的手艺没得说，虽然没有什么肉，但是味道很好。
陆廷序剥了一颗鸡蛋递给她，宋书宁接过鸡蛋，把蛋白吃光了，留下蛋黄递到陆廷序嘴边。
陆廷序：“你自己吃。”
“我不喜欢吃蛋黄，噎得慌。”
看到陆廷序的脸色变化，宋书宁就知道不妙了。
她又一次在陆廷序面前露馅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陆廷序面前，她往往会少很多防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