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否认，这样更容易达成目的，可你自己呢，以身入局这么久，还能分清楚什么是真情，什么是假意吗？”
男人拧紧眉头，显得高突的眉弓更加锋锐。
于泽自嘲般弯了弯唇角：“真情如何，假意又怎样？这件事情重要吗？”
“哈哈哈哈哈哈，也是，只要目的达成，这的确不重要。”
男人将食指搭在太阳穴上，收回了目光。
“于麟总把自己置身事外，借刀杀人，冷眼旁观是他的手段，而你呢，总把自己置于局中，以身犯险，自己执掌自己这颗子。”
“可惜啊，如果你们兄弟俩能联合起来，我觉得于家也不是不能在帝都分到一杯羹。”
于泽眼底闪过一丝冷戾，觉得他简直是在异想天开。
他缓缓开口，态度如往常一样坚决：“我跟于麟，只会死拼到底。”
“知道了知道了，你看你，每次说到于麟就跟我急。”
男人向后抛来一个盒子，于泽顺势接住。
“放心吧，虽然我也欣赏于麟，但我是站在你这边的。给你带的礼物，你伤我不轻，但我大度，不跟你个娇弱的omega计较。”
“嘴巴还是那么臭。”
于泽打开盒子，浅棕色丝绒内衬上静静躺着一只黑带手表，尽显低调奢华。
男人挑眉：“怎么样，很适合你吧，定制的运动款，球砸上去都没事。唉，真想看你穿着一身球服带上这东西的样子。”
于泽食指微扣，盒子啪嗒一声重重盖上，他将盒子扔了回去。
“谢了，不过我一个穷酸运动员用不起这样的好东西，你自己戴吧，我有这个就够了。”
他竖起手肘，衣袖滑落，挂在白皙手腕上的一截红色编织手绳异常显眼。
男人瞳孔微缩，也不恼，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的动作。
于泽咧开嘴角：“不过，为了满足你那奇怪的癖好，我会下单一整套球服给你，到时候随便你怎么穿，戴一手臂的表都没关系。”
“呵。”男人收起盒子，把话还给了他，“嘴巴还是那么臭。”
“滚吧，不想再看到你。”他摆摆手，略显无力地说。
于泽无声地扬起嘴角，下车之后把一句“记得把尺码发给我”关进车内。
待那道身影逐渐走远之后，男人发动车子行驶到一辆清洁垃圾车旁边，打开车窗，稳稳地把装有手表的礼物盒掷入枯叶中。
随即扬长而去。
“于泽啊，吃饭了没有？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
于泽走到西门口，坐在保安室前晒太阳的袁叔笑吟吟地跟他打招呼。
“吃过了袁叔，您记得我？”于泽有些惊讶。
“记得啊，男篮里面你最打眼，跟姜尧那孩子也走得近。”
袁叔开始在兜里翻找起什么东西，接着慢腾腾朝于泽摊开手，表情慈眉善目。
“孩子们给我的糖，我年纪大了吃不了多少，给你拿着。”
于泽摆手，不太好意思地拒绝：“不用了袁叔。”
“给你就拿着，我尝过了这个很好吃，就是有点儿粘牙，我这一口老牙差点儿给我拽掉了。”
袁叔憨厚地笑着，把糖强塞给了于泽。
于泽无奈：“谢谢袁叔……那我就先走了。”
“去吧去吧。”
……
“你不是说你挣了单大的吗，结果就带我来吃这个？”
熙熙攘攘的小吃街上，于泽挑眉问面前的男人。
姜尧穿着一身休闲卫衣，兴致勃勃地让老板加麻加辣，闻言哼道：“我倒是能带你去高档餐厅，大盘子装一小块，你要愿意现在咱就走。”
于泽眨眨眼，想到自己在高档餐厅堆上一摞的盘子，好像有点不太高档，于是叹气：“那算了，高档餐厅配不上我。”
姜尧把热腾腾的肉串儿递给他：“尧哥会亏待你？你不知道，这里新开了一家富贵阁。”
于泽有些纳闷：“富贵阁？他家要倒闭了吗，怎么把店开在小吃街里？”
姜尧：“……”
他捏了捏于泽的脸。
“你还是别盼着他家倒闭吧，不然以后没得吃了。”
“还想不想吃东坡肉？”
于泽散漫地瞳孔里打上一簇高光，长腿一跨：“走。”
再走出餐馆，街上摊位已经收了不少，道路空旷暗沉。
于泽回头看了眼富贵阁单良的门面，还是忍不住感叹：“格格不入啊。”
姜尧拿着小票走了出来，敲他脑门：“你为这间店叹了几口气了，别真把人家叹走。”
于泽从头上拿起小票，团吧团吧想塞进姜尧衣服领子里。
姜尧边躲边笑：“哎，别使坏。”
路边的垃圾桶堆着不少一次性碗筷和木签子，清洁工阿姨扫帚扫街的声音一下又一下。
“这顿饭陪的不错，现在你可以走了。”
于泽指着巷口外灯火明亮的大马路。
姜尧眼尾上扬，伸手捞过他的肩膀，不满地说：“用完就扔？”
“你不是忙嘛？”于泽双手抱怀。
“今天不忙，我回学校睡，明早一起去馆里训练。”
嘴角不易察觉地弯了一下，于泽把脑袋歪开。
“这你得问张扬，他现在是我的搭子，你来的话……”
他上下打量着姜尧，瘪嘴，“可能没你的位置。”
“赵佳明呢，你现在好像很少和他一起走。”姜尧问。
于泽的眼神黯淡了一瞬，失去和他闹的兴趣。
“嗯，他现在和沈益安走得近。”
“宁悦也好久没来球场找你了。”
“……”
于泽突然发脾气，侧首剜他一眼：“姜尧你吃太饱了吗？”
姜尧像是没看出他对讨论这件事情抵触的情绪，他把于泽的手拽出来，强制性十指交叉，一摇一晃甩着。
“自从上次我被下药，你暴露身份救我之后，好像就故意在和他们保持距离。”
“鲤鲤，我能看出你本心不愿意这样，但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姜尧低头看着于泽挺翘的睫毛，忍住想上手拨弄的冲动。
他叹气：“你从来不愿意告诉我，所以我无从得知你的过往，上次在赛区，也是赵佳明来提醒我周文华的事情，让我小心护着你。”
于泽低垂着眉眼，打断他：“他有他的路要走，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