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掠过维湖县南城公园,照射在旁边青瓦白墙的院子上,此处正是维湖县公安局局长刘金定家。
刘金定和爱人高琼正吃着早餐,一阵敲门声响了起来。
“一大早怎么就有人来了呢?你先吃着,我去看看。”说着高琼起身走出房门。
敲门的正是刘金定的父亲刘觉民。
晨光里,刘觉民戴着洗的发白的老式军帽,身穿一套老式军装,虽然年久时长,多次的清洗已经变了色,但衣服很是板正,没有半点褶皱。
刘觉民双手背后,静静的站在门前。
“爸,您怎么来了,快进来一起吃早餐。”
听到高琼的声音,刘金定放下碗筷也走了出来。
“爸,您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不是说好我去接您吗?”
说着刘金定赶紧上前,搀扶着刘觉民继续开口:“还没吃早饭吧,正好咱一块吃点,然后在去也不迟。”
眼神略过刘金定手腕上那块带着金光的手表,刘觉民浑浊的目光瞬间更加暗淡了一些。
刘觉民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任由刘金定搀扶着,走进旁边的厢房。
刘金定家住的也是一座西北风格的三合院,上房是家里长辈住的,子女都是住厢房。
按照这边的习俗,除非是家里老人去世,后代儿孙才可以按照长幼入住上房。
因而刘觉民虽常年在干休所住,但是上房还是一直搁置着,刘金定夫妇并没有住进去。
“爸,您先坐,我给您盛饭。”说着高琼准备往外走。
刘觉民遂即打断了儿媳,摆了摆手:“不了,我吃了,你们快点吃吧!我去上房,金定,你吃完来上房,我有事要和你说!”
说完,刘觉民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夫妻俩面面相觑,刘金定摆了摆手:“行吧,老爷子不吃就不吃,咱快点吃,一会我还有事呢!”
刘觉民推开上房门,因为长期不住人,虽说经常打扫,但难免也会有一股土腥味。
待土味稍散,刘觉民这才走了进去。
上房里摆设依旧是充满了西北风格,正中间是一套中堂桌椅,左手边是土炕,右手边是沙发茶几。
中堂桌正后方的墙壁上挂着一幅颇具年代的中堂字画。
字画中间画着一幅竹子图画,旁边配套一幅对联,上联书写‘乌纱不负苍生愿,’下联‘冰心一片映苍穹’,横批‘民安为念’。
这幅字画虽并非出自名人之手,不过也算是刘觉民为官半生的写照。
盯着字画看了一会,刘觉民深深的叹了口气。
“唉……”
自己为官半身,本着一心为民、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信念,从不敢徇私枉法。
好在自己也是做的还算不错,可惜自己儿子并未做到这些,反而因为自己的一举私欲,使自己半生清白皆是=毁于一旦。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顿时充斥着刘觉民的脑海。
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刘觉民点了一支烟,静静的等待着自己儿子。
不消一刻,刘金定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爸,咱什么时候出发啊,可别在耽误了时间。”刘金定开口即问。
“把门关上!”
刘觉民指了指上房门。
刘金定不明所以,但依旧是按照自己父亲的意思,关上房门,走到沙发对面的马扎上坐了下来。
刘觉民再次点燃了一支香烟,深吸一口缓缓开口:
“金定啊,我从小参军,没多少知识,你可是饱读诗书,也算是有点文化的,对吧?”
听到老爷子的话,刘金定嘴角抽了抽。
他实在想不通老爷子这话什么意思,不是说去参加婚礼嘛。这怎么又开始研究起文学来了呢?
不过刘金定还是点了点头:“爸,我从小就不怎么爱学习,饱读诗书肯定是有点夸张,嘿嘿,也只能说多少也识得点字吧。”
“不重要。”刘觉民摆了摆手。
紧接着继续开口:“时间还早,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听到这,刘金定更糊涂了,心里不禁暗自思忖:
“这老头今天这是怎么了,咋还想起跟我讲故事了呢?”
刘觉民也不管自己儿子如何思想,只是自顾自的开始说了起来:
“故事出自于典故《左传·隐公四年》。
春秋时期,卫国公子州吁杀了哥哥卫桓公,自立为国君。
州吁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与心腹石厚商议办法。
石厚向父亲石碏请教,石碏是卫国的老臣,为人正直。
他对儿子说,要想让诸侯承认州吁的君位,必须得到周天子的许可。
石厚又问怎样才能得到周天子的许可,石碏说陈桓公很受周天子的信任,而卫国与陈国关系也很好,只要去陈国请陈桓公帮忙,就有可能得到周天子的认可。
州吁和石厚听信了石碏的话,前往陈国。
然而,石碏却暗中给陈国写了一封信,信中说:“卫国弱小,我年纪老迈,没有能力处理国家大事。
州吁和石厚是杀害卫桓公的凶手,希望陈国能帮卫国除掉他们。”
陈国国君陈桓公收到信后,便将州吁和石厚抓住,并派人通知卫国。
卫国派右宰丑到陈国,将州吁处死。而石碏也派家臣獳羊肩到陈国,杀死了自己的儿子石厚。”
说完,刘觉民停顿了一会,目光炯炯的盯着刘金定问道:“金定,听过这个典故吗?”
“啊?”
刘觉民突如其来的发问,再加上这什么杀兄又什么杀子的故事,让刘金定听的一愣一愣的。
刘金定摇了摇头,如实说道:“爸,我学识不够,当真没听过这个故事。”
“那你听完这个故事,你觉得石碏这种为了维护国家正义,不徇私情,不惜杀掉自己儿子的这个行为,是对还是错呢?”
刘觉民再次追问道。
刘金定恍惚中脑袋快速运转,接着支支吾吾的开口道:
“呃……爸,您说的这都是典籍中的故事,具体是真是假也不一定啊!再说了这是古人的思想,这…
这要是放到现代,我觉得这样的做法实属有点不妥吧,常言说虎毒不食子,这……”
听完刘金定的一番言语,刘觉民微微摇头,接着又深深的叹了口气。
接着爷俩都开始沉默,上房里陷入了一片沉寂,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