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拉德听说郑芝龙要借用战马,在中军开心的大笑,又给送过去十名美人,送了一千头羊。
不管大明是否真心做朋友,现在都无法抽身了,不得不做朋友,生意不得不依靠奥斯曼。
站在穆拉德角度看,这比处理叛乱还开心。
郑芝龙的感觉是对的,穆拉德让明军远离中军,不是疏远他们,而是给别人机会。
但也需要时间传播,酝酿。
西边黎巴嫩山里还有奥斯曼七万大军呢,等穆拉德把大军撤出来,那些教徒必定来抢尸体,无论胜败,穆拉德都能处理这次叛乱,不会引起连锁反应。
大马士革距离西奈半岛不过一千里,中东非常适合奔马,骑兵来回顶多十天。
穆拉德顿时换作看戏的心态,令人到贝鲁特等地宣扬大明帮助奥斯曼处决叛徒的消息,一边吃药,一边看郑芝龙与黎巴嫩人厮杀。
郑芝龙也没闲着,以后这种事一定遇到很多,干脆让西姆派了几个将官,陪他进入西边百里的大山观察地形。
山脉贯穿南北,与海岸平行延伸,有几座覆雪的山峰,河谷切割,雪松密布。山中没有任何要塞关卡,西坡有灌溉农业…
郑芝龙看三天就觉得没意思了,西边到底不是农耕文明,就算种地,他们也没有守土观念,谁强向谁缴税。
没有守土观念,就没有底线,自然没有关卡。
此处的战斗全部是几百、几千人拉锯战,不会死攻死守,失败了被俘,磕头效忠就放回来了。
教徒宣誓有宗教托底,能得到胜利者的原谅,不像东方,失败了就去死,磕头也没人信。
五天后,穆拉德大军陆续撤出山区,郑芝龙突然带两千人离开大马士革,从黑门山直插西边的谢莫纳城。
穆拉德听闻郑芝龙带着法赫鲁丁的尸体,还宣誓为奥斯曼处理叛乱,穆拉德自然由着他。
这几天喝药,穆拉德身体变轻松了,口苦和放屁现象缓解,睡觉也踏实了,安心等待郑芝龙表演。
爱维亚却忍不住跑到郑芝龙军中,想看看东方人如何战斗。
贝鲁特,叙利亚语、腓尼基语和希伯莱语中,是多井之城的意思,当地人为解决饮用和灌溉农田问题,沿城墙边缘地带挖掘了许多水井,久而久之,便惯为贝鲁特。
如今的贝鲁特是奥斯曼与欧罗巴生意的重要节点,伊斯兰德鲁兹派、基督教马龙派、山区腹地马恩和希哈布的埃米尔的控制之下。
郑芝龙不想了解这是什么势力,他才知道这个城是两派的中心治地,竟然有两个国王。
其实就是两个世袭的知县,加奥斯曼税务官而已,让你们搞得多复杂似的。
爱维亚想看东方人的战斗方式,郑芝龙给他看了个屁。
十一月十一,郑芝龙与北来的三千骑兵汇合,长刀一举,“兄弟们,上位的舅兄有叛逆,咱们去杀了这几个小知县。”
然后,第二天中午,爱维亚就来到了贝鲁特。
明军在路上没有进入任何一座小城,对沿岸的城堡连看都不看一眼,就突袭二百里,来到了此处。
奥斯曼大军的确来过此处,但不是攻陷此城,而是法赫鲁丁投降了,所以没有战争痕迹。
贝鲁特有发达的港口设施,码头、仓库林立,东边还保留着罗马时期的城墙和防御工事,城市中许多寺庙、浴室,车船进进出出,他们还在正常做生意,阿拉伯人、亚美尼亚人、巴勒斯坦人、叙利亚人等苦力还在讨生活,大明突然就来了。
当当当~
城中警钟大响,郑芝龙竟然没有进攻,爱维亚也不能催促,他现在穿着明军的装束,以为郑芝龙要逼降,略显失望。
“爱维亚帕夏,你知道奥斯曼为何无法统治这里的人心吗?”
郑芝龙在城外三里立马,竟然还有心思聊天,爱维亚疑惑问道,“愿听其详。”
“东方有句话,叫皇权不下乡,奥斯曼的现实是皇权不下省,偌大的疆土,竟然到处是国王、埃米尔、哈里发、帕夏,能统治人心就见鬼了。”
爱维亚摇摇头,“东方智慧不适合这里,奥斯曼需要千万高质量奴隶,否则只能依靠各地的贵族,没有他们,就没有奥斯曼税收。”
“有道理,上位说过,谁来收税,向谁收税,如何收税,就是治国三大问题,奥斯曼的确困在这个怪圈中,那蒙古人为何能统治这里呢?”
“蒙古人用杀戮建立统治,他们无法长久。”
“是啊,他们无法长久,那你们就没别的办法了?因为杀戮无法长久,所以就靠这些割据势力?因为需要收税,就让这些埃米尔做国王?”
爱维亚感兴趣了,“郑将军说来听听。”
“用不着说,一会给您看看。其实奥斯曼根本不是在统治地方,而是在与地方贵族在做生意,奥斯曼的筹码是强大的武力,地方的筹码是豪商大族,百姓习惯了这些贵族统治,而不是宗教的力量。”
爱维亚脑子一亮,好似抓住关键,郑芝龙已经呛啷抽刀,“兄弟们,杀死所有贵族,杀死所有僧侣教士将官,烧掉所有寺庙,抵抗者剁掉拇指,让奥斯曼百姓感受一下没有贵族的世界,他们可以活的更好。”
大军怒吼一声,所有人下马,小炮居中,两千人掩护,向贝鲁特单面城墙杀了过去。
爱维亚略微笑笑,敢情郑芝龙故意让贝鲁特处于防御状态才进攻,以此来展示东方强大的实力。
一个时辰后,他就笑不来了。
郑芝龙的命令他没听懂,掷弹筒到城门下,在对方弓箭射程外,就向城头轰轰一阵密集的火炮。
城头的火炮根本没机会反击,就被引燃冒出大量白烟。
几名士兵猫着腰到城门,然后全军撤退。
轰隆一声,战马蹦跳之中,五千大军从城门蜂拥而入,有人上城墙,有人直奔贵族家,有人直奔王宫。
明军火器非常适合近战,爱维亚想到了,这些情况还不够他惊讶。
倒是对城墙上掩护士兵的小炮略微感兴趣。
啪啪啪~
火铳声音很密集,城中很快冒起滚滚浓烟。
王宫、庄园、寺庙一个都没放过。
爱维亚很疑惑,贵族应该投降了呀,怎么会有这么强烈的抵抗。
半个时辰后,明军把法赫鲁丁与希哈布埃米尔尸体挂到了城门口,然后城墙上几百个衣着华丽的尸体。
爱维亚立刻奔马赶到城门口大叫,“住手,住手,你们不能这么杀人。”
无聊看戏的郑芝龙拍拍手,“爱维亚帕夏,没有贵族的治地,才是真正的治地。”
“胡说,你会面对山区里无数叛乱。”
郑芝龙不置可否,“是啊,杀了他们所有带头之人。”
“那你会杀几十万人,奥斯曼要一块无人之地有什么用?”
“你说错了,不会无人,百姓最好统治,士兵我们也不会杀,把贵族的卫队全部剁掉手指就可以,百姓就会反杀贵族夺取财物,到时候他们会发现,原来贵族很弱,他们可以轻松杀死,百姓不需要贵族了,也不需要纳两份税了。爱维亚,学着点吧,杀人平叛是个技巧活,你们奥斯曼做的太粗糙了,怎么用是否教徒来区分百姓呢,全是假教徒。”
爱维亚刹那开窍,“你…你们不要战利品,不要财物?”
“当然,那是百姓的东西,一百个金币可以收买一个贵族一年的忠心,却可以收买一百个平民一辈子的忠心,且他们还纳税,这才是治国的生意。”